“壮节今年,有三十没有?还没有子嗣呢吧?”
营帐之内,卢植在开完了军事会议之后,将一应的闲杂人等尽数驱逐,只留下了秦宜禄一个,说是要与他亲近亲近,再然后居然真的就一边给他泡茶,一边和他拉起了家常。
“今年,二十有六了,只有一妻无妾,也确实是还没有子嗣。”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宜禄也不知道这卢植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人家如此给面子,自己也总不好再拿出混不吝的模样来应对,态度上自然也就缓和了许多。
“真是年轻啊,如此年纪轻轻,就能有今时今日之成就,甚至身后还没有家族助力,当真是了不得啊,我与文先兄素来交好,常听文先兄夸赞你是当世的少年英雄,今日一见,却是见面更胜闻名啊。”
文先便是杨彪的表字了,也就是杨修他爹,这卢植和杨彪都曾参与熹平石经的工作,自然也是相熟稔的,而要说杨彪夸赞自己,那自然也是应有之义,毕竟他儿子还在自己手里呢,若不将自己吹得厉害一些,岂不代表着杨修拜了庸师?
不过卢植此时提起这个,作为与秦宜禄交流的开场白,无疑就很是值得玩味了:我跟杨彪的关系不错,咱俩之间不是敌人。
这样的姿态其实摆的已经是有点低了的,毕竟他才是节帅,而且秦宜禄又确实是已经表现出了桀骜的特质。
秦宜禄的性格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卢植如此作态,虽不确定是装的还是真的,但也不妨他对卢植笑脸相迎,互相吹捧,道:
“节帅过誉了,吾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罢了,节帅您才是真正的名满天下,熹平石经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大事业,远非我这舞刀弄枪之人可以比拟,再说节帅在做此大事之时,还不忘教授弟子,桃李天下,更是让宜禄佩服万分,我敢肯定,节帅的弟子之中,将来是一定要出现一位名动天下的大人物的。”
“哈哈哈哈哈。”
卢植闻言不禁哈哈大笑,却道:“壮节何必奉承老朽,你何不直言,似你这般一刀一枪于微末之中拼杀上来,身有灭鲜卑一国的大功劳之人,根本就看不上我这个只知道凿石头,教学生的腐儒之流呢?若是寻常的边郡子弟,吾或许还能卖弄一番文章以做震慑,然而壮节面前,吾便是连文才也不敢拿出来了,在壮节面前,吾所能仰仗的,不过就是些许人脉关系罢了,否则,你又何必要执意出陉道,来冀州蹚我这趟浑水呢?难道不正是因为我好欺负么?”
秦宜禄闻言,一时间尴尬无比,却是索性笑了笑,便低头不语了。
毕竟这卢植说得都是事实么。
便听卢植又道:“你这么想,倒也没错,如今你壮节兵强马壮,而我卢植一介儒生,只凭一根节仗就位居于你之上,不服,乃人之常情。真要说排兵布阵,上阵杀敌,我也不认为我就真比你强了。”
“实话实说,听说你要来冀州的时候,吾,确实也曾有过心中忧虑,然而更多的却也还是欢喜,毕竟,你是强援啊,此乃国之大事,张角不死,则大汉危矣,你来,我心里更踏实了许多,你我之间,功劳大小,都是次要的,只要能除贼,我的个人得失,倒是也无所谓了。”
秦宜禄闻言,唯有道:“节帅气度,令人钦佩。”
卢植给秦宜禄倒了一杯茶道:“不过将帅不和,确实是军中的忌,我这个所谓的主帅,论军事经验确实是远不如你,然而之所以朝廷要举我来做这个主帅,所看重的,自然也即是我在冀、幽两州的影响力了。”
“你也知道,我这人好收弟子,而且我的弟子之中大多都是幽、冀两州的豪门,边郡的武功世家,如那辽东的公孙氏,中山的甄氏,渤海的田氏,都有不止一人在吾门下学经,至于我的家乡涿郡,我敢放言,稍有势力的人家,必至少有一到两名弟子与我是有师生之谊的,这,便是我来任职这北中郎将的底气。”
“所以我以为,我来做这个节帅,确实比你更合适一些,我在,幽冀的本地豪强才能跟朝廷同心戮力,所谓得道者胜,失道者败,壮节以为此言然否?”
“当然,壮节用兵如神,远胜于我,这节仗虽然在我的手里拿着,但是平日里如何用兵,如何布阵,如何做战,我都可以听壮节你的意见,你我纵有门户之别,想来也必有争议,但这些争议咱们不妨先且搁置,容后再说,吾以名节向你担保,胜后必推你为此战首功,君以为然否?”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宜禄还能说什么?自然只能说一句:“然也。不过……节帅是想要大肆启用本地豪族么?只怕是事后这些豪族做大,朝廷再难以制啊。”
卢植闻言苦笑道:“冀州之事,乃至于整个关东,都已经是必然糜烂了,黄巾之乱若不能速平,多存续一天,这大汉国祚就必要危亡一分,若是持续的时间再长一些,这天下……,剜肉补疮之局,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大汉国祚,已经是危如累卵,我等做臣子的,自然是能救一点是一点,尽人事,听天命了。”
“节帅很是悲观啊。”
卢植却是笑着转换了话题道:“我看壮节对黄巾贼寇,似乎颇为同情?今日景升所言之事,在吾看来只怕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