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甫嵩的府邸出来,秦宜禄的脑瓜子嗡嗡的,就好像是有人用铁锹在他后脑拍了一下似的。
成廉和张杨也蔫了,刚刚在汉阳威逼太守和刺史荡然无存,仿佛那就是一场幻梦,一下就被打回了丧家之犬的原形了。
秦宜禄当然很清楚的知道宦官与党人的势同水火,若非如此也轮不着他一个区区曲长名扬天下,可是这对抗激烈到这个地步,却是让他真的想不到的了。
仅仅因为郭胜做了监军使者,所以这前线军队就只能输,不能赢了么?
凉州地区,乃至关中地区的百姓,以及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在他们眼里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真的他还真对那将他往死路上逼的皇甫嵩有些恨不起来,至少人家占了个坦诚,如果易地而处,他也一样会以大局为重,送自己这样的不速之客去死的。
但易地而处,如果为了大局牺牲的是自己,那自然也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了。
好一会儿,秦宜禄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感慨道:“刘宏固然是独夫民贼,宦官也都是一群混账王八蛋,但是党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大哥,如今,咱们还能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呢?人家皇甫公的这个安排其实就算是挺好的了,廉县以北的那片沿河平原,咱们来的时候也不是没看到,确实是水草丰美,适合牧马放羊的好地方,咱爷们都是好汉子,鲜卑人,匈奴人都打过,自然不惧那山中的羌贼,我看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你们都留下吧,甭管有家的还是没家的,都留下吧,以后就做个凉州人士,也挺好,也莫要再说什么玄牝义从了,徒惹人笑,料来凭皇甫嵩的能量也护得住你们,以后若有战事,就跟着他,也未必不能建功立业。”
“那大哥您呢?”
“我啊,我就走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怎么说我也是扬名天下,不过若是就我自己一个人,去金城可能就没意思了,走一步算一步吧,那张俭不也一直活的好好的么?凭我的本事名气,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死。”
“兄长,您若是没有了兄弟们的护持,随便一个小吏都能以反贼之名拿您,难道还能指望任何一个县吏,都能深明大义么?况且此地可是凉州啊,盗贼遍地,人人如狼,更有羌人时时刻刻的作乱,便是寻常遇到二三盗匪,你又安能留下性命?”
秦宜禄闻言笑着打断道:“好了,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我这人命硬着呢,一个人,我目标也小,哪还不能苟全一条性命呢?”
“另外说一些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的,其实局势在我看来也没那么糟,至多再有三年,党锢之祸一定会解除的,党人一定会赢了宦官,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张俭还是我自然可以平安归来,带着这份名望,说不定还能直接当上大官呢。”
“所以啊,你们俩叫我一声兄长,我也托付你们一点事儿。”
“兄长您说。”
“三年时间,代我照顾好你们的嫂子,我俩这刚成婚,谁知我就摊上了这样的事,她跟着我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她人长得漂亮,三年内你们替我看好了莫让旁人欺负了她,而若是我没能躲得过这三年死了……那就帮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兄长!!”
“好了,莫要做小儿小女姿态,此事就这么定了,今晚咱们共醉一场,明日之后你们就领着乡亲们去廉县定居下来,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不管怎么说,皇甫公确实给咱们找了个能放牧的地方,我也不算是负了乡亲们。”
说完,却是哈哈大笑,不再理他们了,回去后也是四处张罗着搞酒搞肉,说是要庆祝大家伙终于有了新的安家之处,顺便给自己践个行。
结果一晚上,大家的表情都很沮丧和愁苦,就他自己一个人乐呵呵的跟个招财猫似的,喝得也最多,一个人喝了差不多有半坛,光厕所就去了八趟,躺回帐篷里的时候醉得已经跟王八蛋似的了,但脸上的神情却是依然在笑的。
因为醉得太厉害了,第二天他醒的时候已经都日晒三竿了,是渴醒的。
结果一睁眼,帐篷里全部的生活用品全都没有了,想喝一口水都找不着。
“夫人?夫人?人呢?水呢?”
秦宜禄一脸懵逼的起床,他实在是太渴了,就寻思出门找找,结果就发现,外边所有的帐篷居然全都已经被收起来了,所有的行李都已经打包装上了车,男女老少们也都已经整装待发了。
“呀,夫君,你醒了啊,大家还生怕收拾得太大声,吵到你呢。”
说着,杜萍直接递上了一个水袋。
秦宜禄拧开了水袋咕咚咚一顿灌,之后诧异地道:“你们这就打算要搬家了么?也是,安平毕竟是北地郡的郡治,这么多人也不方便。”
说完,就听成廉在远处特别大嗓门地汉道:“大哥,昨天您睡着之后各屯的长者们聚在一起议了一下,都决定不去廉县了,你去哪,我们大家伙就去哪。”
“哈?”
秦宜禄一懵,转而恼火地道:“你开什么玩笑,这男女老少的,四五千人跟着我上哪去?哪是这么容易就找得到牧马之地的?”
一名秦宜禄认识的同屯的,论辈分秦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