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如果事先已经知道了结果,倒推过程的话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了。
已知:1,董卓在赌一场出其不意,要么胜得漂亮,要么败的煞笔的仗。
2,鲜卑人自檀石槐之后,至少在整个三国两晋时期再也没出过哪怕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领袖,明明此前面对整个大汉帝国还能骑在刘宏的脖子上拉屎,后来中原乱作一团了,反倒是曹操特别轻松的就能拿捏他们。
3,董卓在未来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小小的并州刺史,一跃而成为了能够废立天子的董相国。
所以这一场豪赌,具体怎么个过程,对秦宜禄来说,不过是稍微推理一下许多事就已经想明白了。
既然如此,这份先知自己如何还能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呢?
当晚安营扎寨的时候,惶恐的情绪愈发的蔓延开来,整个军营都已经没有了平日里乱哄哄的嘈杂,兵卒们似乎都已经没了多少说话的兴趣。
汉人军队,哪怕是他们这些平日里以游牧为主的并北地区汉人,出塞后露宿于茫茫大草原之上时依然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檀石槐五年前那一次把他们打得太狠了,“生还者十不存一”,在史书记载仅仅只是七个字,但对他们这些兵卒来说,那就是一场注定会跟随自己一辈子的噩梦。
就这么人心惶惶的节骨眼上,大晚上的,秦宜禄却是带着自己的亲信张杨主动来到了吕布的军帐。
“你来干什么?”
吕布一丁点都不欢迎他们,甚至还拿过来自己的佩剑握在手里,只是没有拔出来而已。
秦宜禄则是跪坐在吕布的对面,用手势示意与吕布同营的这些兵卒们都坐过来将他们围成一个圈,道:
“奉先兄,何至于此?若是前日兄弟我哪里做得有不对的地方,那我跟你道歉,眼下你我乃至咱们屯中弟兄的性命都已经危如累卵,难道你还要与我意气之争么?”
一句话,却是把吕布给干得有点不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奉先兄,你我之所以争斗,所求的无非是一个曲长的位置,使君给你我画了一张大饼,咱们为了那一张大饼就要像两条疯狗一样的撕咬争抢,然而眼下这饼都没了,咱们还咬么?”
吕布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与我握手言和?”
“是,奉先兄,以你的军事素养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此战的兵凶战危,而且使君的手里很有可能没有节仗,这一点恐怕全军的将士们也都已经是共识了。”
“哦?壮节兄这是未战先怯了么?”
秦宜禄连犹豫都没有变点头道:“是啊,有一点怯了,你不怯么?我知你武艺高强,或许就算是万军从中,十死无生之地,你也能够杀出重围,然而你手下这么多的兄弟呢?”
吕布刚想嘴硬说几句硬气话,却是突然发现自己手下这些弟兄们居然对他的这话还颇为认可,几乎都在认真倾听,还不自觉地点头。
却是也不由得悚然心惊了起来。
陷阵营是新组建而成的,四天前他们还谁都不认识谁呢,他这个屯长恩义未施,却因为三天前的那场大秀,反而让自家手下对这秦宜禄的认同更重了。
稍微过了一下脑子,吕布却是立刻将手中宝剑放在了一边,苦笑着道:“你我虽不同郡,然而云中、五原,本为一体,我又怎么会希望与你敌对呢?”
“至于此次出征中的问题,我自然也是都看出来的了,然而既然已经入了这陷阵营,也已经受了方伯的厚赐,又还能如何呢?军令不可违啊,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的拼死一搏而已了。”
秦宜禄却道:“未必。”
“壮节兄腹中还有妙计?亦或者……你是想做逃兵不成?”
“哪里还称得上什么妙计,奉先兄,方伯的手中既然没有节仗,料来此次出征不出意外的话也很难有什么后续了,不过是短平快的小打小闹,既然如此,这仗打完之后吾等肯定还是要各回各家的,那这曲长争得还有什么意思呢?他还有不到一年就调走了,又只是没有太大人事权的刺史,能往哪里安排我等?”
“我已经问过我屯中的兄弟了,现在咱们谁也不知道弹汗山的具体情状如何,大家普遍都以为,若是确实因为檀石槐之死而有机可乘,那冲锋在前自然也就无所谓搏命与否,咱们边郡鄙夫别无所有,想要出人头地也只有一条性命可以用来一搏了,就算是方伯手中没有节仗,至少一应财物赏赐,总不会短了吧?”
“然而若是还未等到了弹汗山就被察觉,亦或者是这鲜卑人的王庭并未因檀石槐的死而产生太大的混乱,这撤退断后,十死无生,大家却是都不乐意的。”
“说句最实在的话,就冲着方伯这般手中连节仗都没有,咱们若真因为断后而死了,朝廷能给咱们发抚恤么?到时候方伯拍拍屁股去别处上任去了,咱们家中的亲人又该去找谁呢?”
“咱们并州的兵卒没有傻的,这道理所有人都能看得明白,所以人同此心,此战,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要么,弹汗山有大便宜可捡,咱们奋勇厮杀一战功成,方伯升官,咱们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