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灵韵喝完水,她的里衣也湿了一片。
“沈昧!”
薛灵韵直呼其名,一点儿也不怕。
一直以来薛灵韵都是那么无法无天,她想要沈昧厌弃她,远离她。
她故意使坏,故意跋扈。
沈昧却什么表示也没有,简直是做戏给瞎子看,白搭。
时至今日薛灵韵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子有几分是演的,有几分是沈昧娇惯的。
图吉却是不敢听,悄声退下了,走之前还细心地将门合上。
沈昧将茶盏放在一侧的床案上,这会儿他缓过神来也明了薛灵韵不是自杀。
方才实在是太过兵荒马乱,宫女太监乱成一团,他的脑子里只充斥着贵妃跳水了这几个字,他急忙从皇后宫里赶来,一时间顾不上思考。
现在想来应该是又和满金吵架了。
“现在可以说了?”沈昧问道。
薛灵韵眼里闪过几分悔意,这次确实是太过了, “我与江满金不过是拌了几句嘴,她就要推我,那我当然不能吃亏,就,就……”
沈昧接过话茬: “就也把她拖进水里?”
薛灵韵抬着下巴: “当然,谁让她先推我的。”
沈昧心下了然: “满金朕是知道的,平常话再怎么说也不会如此生气,你与她说什么了?”
薛灵韵支支吾吾: “还不是她一直上赶着追那个云避尘,云避尘不理她,她就把气撒到我身上,骂我是妖女,祸水,说皇上荒废朝政都是我的错,她要代表黎明百姓处置我呢。”
“那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就说她倒贴,说云大人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劝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谁知戳中她痛处了,急了把我往池塘里推。”
沈昧听了后说: “待她醒了朕自会罚她,眼下我们出宫,回揽风园。”
揽风园是沈昧在朝臣反对下执意在邻近西华门的太液池岸建的宅院。
一般两人都在揽风园,后宫的莺莺燕燕们留在宫里。
只是初一,十五留宿坤宁宫,主要是沈昧要看望皇后。
太后与皇上母子生分,且太后缠绵病榻已一年有余,实在不宜打扰,所以省去了皇上每日的请安。
于是沈昧大部分时间就呆在揽风园里,薛灵韵也不知他整天在忙些什么。
“皇上,太医说公主她高热不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您要不要去看看?”
两人刚出殿门,图吉上前禀报。
薛灵韵一听此话只觉得江满金在装可怜,骗沈昧呢。
平日里她身子好着呢,力气大的把她都能推池塘里,怎么眼下自己都没事了,她还发起烧了。
“去看看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薛灵韵道。
很快薛灵韵就被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江满金她真的病了,还病的不轻。
江满金小脸被烧的红扑扑的,整个人冒着热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悔,不要什么的,手也不断挥舞着,像是在驱赶着什么。
薛灵韵看着这样的江满金心头涌上无限的感慨,往常江满金是伶牙俐齿,是张牙舞爪的。
现下看着她这般倒是不忍心怪她了,薛灵韵扯了扯沈昧的袖子: “皇上,这次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无碍。”
沈昧拍了拍薛灵韵的手,转头问太医: “公主何时能醒?吃过药了吗?”
赵太医闻言躬了腰,半个身子折着, “回皇上,一个时辰前已喂过药了,按理说此时烧也该退了,可公主迟迟不醒,臣,臣也不知是何缘由……”
沈昧凉凉地觑他一眼,赵太医的汗都要掉下来,他拂袖擦了擦,犹豫再三开口道: “皇上,臣看公主可能是魇着了,不如,不如请刘玄妙道士来看看。”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就连薛灵韵都放缓了呼吸,阖宫上下谁人不知皇上最厌恶这些牛鬼蛇神。
太后病重,寻遍天下名医都无果。
这个把持朝政十一载,去年沈昧及冠才还政,精明果决的太后将希望寄托于鬼神。
她不顾朝臣阻拦耗费国库,大兴土木,建造了数座道院。
还将女冠刘玄妙请进宫来为她施法,为她炼制丹药。
这使得沈昧与她本就脆弱的母子情更加岌岌可危。
沈昧张嘴欲拒绝: “不……”
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皇上您就允了吧,奴婢求您。”
来人正是皇上的乳母江喃,江满金的阿娘。
江喃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 “皇上,奴婢就这一个女儿,您看在奴婢侍奉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救救满金吧,皇上。”
江喃磕头急而快,只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就肿胀起来。
沈昧看着江喃,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