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的停尸间内,王培国豆大的汗珠砸在台面上,顾不上擦。他入行时间不算短,按说有不少经历,但今天这事儿还是头一遭,活人化妆追求个美,死人也不例外,但标准降低,无非是让尸体看起来不那么骇人罢了。
这个胖子没什么外伤,本来是挺轻省的一趟活儿。他明明记得右脸他已经画好,可等他整饬好左边一回头,那人右边脸又隐隐现出一个靛青印子,盖也盖了,遮也遮了,明明刚刚遮掩上,一会又出来了。
干这一行的,总得有点胆色,王培国索性打来一盆水开始给尸体擦脸,结果那印子越擦越清晰,他已经快要奔溃了,只好应着头皮给家属打电话,做人需想得明白,活人嘛,人活着总比钱重要。
江岸到的时候,王培国眨着绿豆眼,小心翼翼地说着:“您看,也不知这是胎记还是纹身,一开始倒是不显,谁知后来,后来……总归您多包涵,我学艺不精,这手艺上不行。
江岸顺着王培国的手指看到黄广志的右边脸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靛蓝色印记,那印记眼色似是还在缓缓加深,昏灯暗影的,那蓝色的线条像是要从他脸上挣扎出来。
那是?
“是白诚成绩单上的特殊符号!”封晓云拿出银色的弹丸“一样。”
黄广志脸上的蓝色登时生出丝丝触角涌向封晓云
“噹”弹丸掉落
村里的冬日又冷又漫长,还好老师只是让每个学生回去带三块桦树皮,用来引火生炉子,只要不是交费就行。胖嘟嘟的她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这路要是永远没有尽头就好了,这样她既有家又不用回家。
门口的水泥石阶开裂,露出里面的红砖。云彩小心的打开门,很好,没什么声音。
“云彩,回来啦”侧倒在炕上的女人散着头发挣扎着起来:“家里有方便面,吃完了写作业去。”
女孩儿乖巧地点头,熟练地生活烧水,哇,是一袋康师傅呢。
云彩看着喷香的两碗面咽下了口水,半袋面吃不饱,她忍不住从另一碗中夹了一筷子到自己的碗里,想了想还是把这碗端了进去,好在锅里还有汤,很好喝的。
“亏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姐俩拉扯大,连碗面你都不舍得给你亲妈吃点干的,真是铁随了你们那个狼心狗肺的爹!”
她攥着手红着眼睛小口的喝汤,妈应该骂完就消气了,今天的日头怎么落山这样快,天色忽忽而暗,云彩望着周遭的漆黑,她听见了一道声音:
“小云彩,你希望父母和睦吧,你也希望有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鞋子,不再被同学嘲笑,对吗?来,来我这里”
“你是谁?”
警笛声响起
“小姑娘,坐车去吧”那是她第一次坐四个轮子的车,是警车。
“同志,家庭暴力是犯法的,回去都好好过日子,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后面的话她听不大清。
警车,又是警车,这回的她好像长大了
“这么小的年纪,干点啥不好,学什么偷鸡摸狗,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挺好个丫头,你爸妈呢?”
还是那个声音
“我知道,在那里,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你的爸爸妈妈就在哪里,没有争吵,后面的院子里种着你最爱的蜀葵,爸爸每天按时去上班,你每天放学回到家都有热乎乎的饭菜,来吧,看着我的眼睛,我能予你爱情、金钱,只要把你娇娇软软的身体给我用上一用,可比那些臭男人的身体好用多了,来,看着我,小云彩?”
“封晓云!”是江岸的声音
宫一道吓得跌坐在地上,“我说封晓云,你干嘛突然不动,又突然一下子把眼睛瞪着跟要吃人一样,人吓人,吓死人啊!”
封小云看着宫里道一张一合的嘴。一时间星垂平海,四夜无声。不知不觉,温热的液体自脸颊流下。
“我开玩笑的,你,你别哭呀。“
江岸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清楚状况后,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反而是封小云先开口:“你想问什么?“”
江岸把弹丸递给封小云“你看到了什么?”
那边王培国感觉汗顺着眉毛流进了眼睛里,渍得眼睛生疼,他顾不上别的丢下一句“江先生,家里有事,对不住了,以后您朋友亲戚有啥事联系我,八折”就落荒而逃了,这人天生该吃这碗饭,吓得腿肚子转筋,还不忘拉生意呢。
封晓云缓缓开口 “妴胡,是妴胡,黑夜,红色的眼睛,它想跟我交易”
“嗯,交易”江岸眯起眼睛想起静言的话“给你随心所欲、爱情?那它,要你的什么?”
“是身体,等等,它说女人的身体比男人好用,那也就是说妴胡没有自己的身体,而且它用过男人的身体。”
江岸接过话“所以,白斯琴才说看到黄广志的红色眼睛,想必他已经和妴胡交易了,只是,如果它要用人的身体,那黄广志撞到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