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的红眼睛,封晓云有些不安
“江岸?”
江岸捂住她的嘴,静默了几分钟“坑顶有人,是人的声音。”
封晓云扒开嘴边的大手“是敌是友?”
“大概是挖这坑的人,以为到手的傻狍子被人截了胡。”
广阔的大兴安岭地区,藏着数不尽的山间珍宝,虽早已出台了禁猎令,但在这样的镇子里,靠山吃山,难免有人铤而走险。
江岸的手臂揽着封晓云,他们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上面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们。
他清清嗓子“上面的人,我们是外地来的,晚上不小心掉到了陷阱里,这里头就我们两个,其他人都在山下。”
过了一会儿,头顶出现了手电筒的灯光,江岸扥扥绳子,果真又被绑住了。
江岸让封晓云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腰,自己则是借着登山绳往上爬,上来正看到一个老大爷拿着杆土枪严阵以待。
见他俩的模样,确实不像偷猎的,又看向坑底,没有猎物,大爷一直绷着的脸才隐隐放松下来。
一时间,三人尴尬地保持安静,远处的蟋蟀一声高过一声。
“大爷,刚才真是多谢您了呢,我这啊,是晚上出门乘凉”说着含嗔带怨地扫了旁边江岸一眼,“这不就掉坑了么?”
封晓云甜甜的嗓音极具欺骗性,连风带雨的,乘凉?牛唇不对马嘴,可是大爷偏偏还就听懂了,顺着瞧了那高大的小伙子一眼,这孩子长的俊,偏偏脑子不灵光,这么好的女娃,哄不住,还不如我家的王金龙会拱白菜,这脸,白给。
江岸看她自顾演得兴起。
“大爷,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诊所吗”江岸指着封晓云的手问道。
热心的大爷一搭眼,“哎呦,这伤的可不轻,山脚下原先有个赤脚医生李大有,这不他姑娘在城里生孩子,两口子走了半个月了,镇上有医院”大爷看看天色,现在过去也是值班的两个小丫头,“你们要是相信大爷,我棚子里有金疮药,就我们老猎手们传下来的,不说多管用,顶上一夜是不在话下的。”
“相信、人家都说高人在民间”封小云接话。
听着这小嗓音,大爷是说不出的舒坦,登时偷偷用胳膊肘拐了江岸一记“小伙子,大爷我是过来人,自你大娘走后,清锅冷灶的,你这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说得意味深长啊
江岸瞧瞧这小丫头轻快的身姿,呵,真能演。
大爷说的棚子是他进山时候一个临时的住处,用原木围搭,屋顶则取自当地特有的桦树皮,当地人管这样的屋子叫木刻楞。
打猎其实不是像小说中所写一枪放到猎物,更多的是挖好陷阱,剩下的就是运气加之耐心,当然好猎手知道在哪里设陷阱,怎么设这都有讲究,所以进山一次,往往得住上十天半月。
因而棚子虽小,倒也五脏俱全,大爷先进屋把油灯点燃,翻找出藏在床底的草药,献宝似的递给江岸,还送上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封晓云见状,只能喟叹“自作孽啊”江岸的手很轻,药膏清清凉凉,当真减缓了不少火辣辣的疼痛。
一灯如豆,小小的窝棚里点着油灯。
驱散了悠长夏夜的漆黑与恐惧。守山人脖子下坠了玉观音。玉是碧玉,就是着了黑点,如此这般那观音象上带着柔和的光晕,这是主人常年佩戴抚摸才有的泽润。
封小云看着吊坠“大爷,您信佛呀?”
守山人粗糙的手自然的抚上玉观音“信嘛不信,这东西难说,要说嘛信,我也没拜过佛,上过香。要嘛说个不信,也不敢说。”大爷说完,仰头喝进一口老酒。
封小云看着外面的暗夜蓝的天空,零星缀看几颗星。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不管有没有信仰,不做坏事就是了”
一直沉默的江岸接过话“你相信因果报应?”
灯光柔和人了轮廓,似乎给江岸添了温柔的暗影。封小云看着他的帅脸,随意回答道“信啊,为什么不信,惩恶扬善啊,祖国妈妈没教育你要相信警察叔叔嘛?”
封小云知道江岸要问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信吗?如果要信,那么她这二十多年算什么,云守正这些年来毫无音信,也许正在哪里逍遥快活,也许已经烂在了哪条臭水沟里,尸骨无存。谁知道呢。
守山人,喝净了酒“哎呦,娃娃,你们年轻人还讲究这个呢”
封小云笑着说“大爷,这也是门学门呢,有个可厉害可厉害的科学家,研究到最后研究神学去了,可见这也是门学问”
江岸突然想起一句话“存在即合理。”
只是不管真相被什么所裹挟隐藏,他定然要翻天入地,弄个清楚就是。
封小云包好了手,俨然又是满格回血的样子。她凑到江岸跟前,贼兮兮地说“江岸,咱们探讨一下古今中外玄学界第一难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