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山没再说话,他想了想王鹏刚才的一番话,又想到姚栩的存在,怕给章晚现在的生活添乱,于是寄东西的事也就搁置了。
王鹏说的,又怎么没道理呢?他邱山如今和章晚已经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又何必再拿一些旧物件去找存在感?他如今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理由什么立场,再去关心她呢?更何况,姚栩他是见过的,既然有这么一个人陪在章晚身边,他没理由再让她为难。
只不过,生活很快又有了新的难题。
章晚从出版社辞职以后,去了一家传统报社做编辑。虽说她刚来S城那会儿抽空考过记者证,但编辑更适合她不善社交的性格。这家报社这两年的效益不是很好,无论是资源还是员工,整体上都不如从前的出版社,工资自然也不如从前。
她在报纸上发了很多文章,同时还转载到门户网站上,浏览量和阅读量都很可观。这让总编非常高兴,连连夸赞章晚能力强,文笔好。但这些都不是实在的东西,章晚现在的工资根本无法负担原先那个出租屋的房费,她只能下班以后在S城的大街小巷找小传单,看有没有更合适的住处。
一转眼,春天都已经快要过完了,街道两边的梧桐树绿油油,衬得夜色都多了几分幽静。路边有蒸汽缭绕的小摊贩,章晚走过去,竟然是这边常见的抽屉小馄饨。她找了一个单人的折叠桌坐下,要了一份小碗馄饨。
只吃上第一口,章晚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偌大的S城,她就像浮萍一般到处飘荡着,没有父母的关怀照顾,没有朋友的朝夕相处,这样的日子,她从前应该没有经历过。否则,为什么会难过得不能自已呢?小馄饨里放了紫菜和虾米,汤是白玉般的筒骨汤……每吃一口,章晚都觉得,那是一种“江湖夜雨十年灯”的味道。
相比章晚眼下的麻烦,邱山遇上的事情,才是真的令人头疼。原本他在店里的时候,一直是把饭店里的泔水低价卖给附近一家养殖场,可是不知怎么的,那家养殖场的老板今天找到饭店里去,非要让老板出来理论,否则就不走,就要搅黄店里的生意。
没办法,邱山只能让王鹏把他弄下床,又盖了一床薄毯子,才去店里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养殖场老板非要说他家的猪崽吃了邱山饭店里的泔水以后中了毒,一个个抽搐不止,还死了两只。
“张老板……你家其他的小动物,应该也吃了我饭店里的泔水吧,为什么只有小猪崽们有事,而其他的……其他的都没事呢?”
邱山本就需要静养,现下说话一句三喘的,让养殖场老板更硬气更“有理”了。
“我家除了养猪,就只有鸡和鸭了,鸡和鸭都是吃的饲料,从来就没吃过泔水!”
“我说,你们既然要把泔水卖给我,总得要没毒吧?等兽医那边的化验结果出来,你就老老实实地赔偿,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阿飞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你家的猪崽,也不是只有今天吃了我们店里的泔水啊,怎么偏偏就在今天发病了?难不成是你自己喂了不该喂的东西!”
养殖场的老板被阿飞一激,更加生气了。
“你个小毛孩是从哪里来的?你满十六了?你们店里莫非还雇佣童工?!”
“张老板……如果真的是我们的问题,您的损失我一定赔偿!您不是也说了吗,还得等个鉴定的结果不是?……您消消气……我这店开在这儿,再说了,我也跑不了……”
邱山右手轻轻拍了拍身下的轮椅,其实他早已坐不住,他的右手死死攥住轮椅的扶手,只希望能够快快息事宁人。
养殖场老板看邱山是个身子有病的,不敢再胡乱讹人,怕惹出人命官司,顺着邱山给的台阶也就下了。
“算你这个当老板的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你们等着,我拿着鉴定报告再来!”
张老板走后,邱山的一双腿就开始毫无征兆抖动起来,人也支撑不住,虚弱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这么一闹,很多客人都不来了。尽管邱山自己后来又亲自去后厨查看了卫生情况,依然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阿飞……这几天,后厨有人来过?”
阿飞被这么一点,似乎想起了什么。
"老板,除了送米的来过,没有别人了啊?"
邱山的右手上还带着好多针眼,一片青紫,他转着轮椅,用那只手翻开米袋子,果然发现了一袋"特别"的米。
"阿飞,你来看看,这好像不是煮饭的米……我看得不太清……"
阿飞、王鹏和李一凑近一看,都吓了一跳,竟然是一袋药老鼠的有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