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山的笑,几乎也在同时僵在了脸上。
他很着急地转了转轮椅,想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我已经跑远了,我甚至忘记了,出门的时候邱山没有带手机。
“晚晚,等我拿一下手机”
邱山那个已经在市面上淘汰许久的诺基亚基本不怎么用,除了我,他的通讯录里基本没有什么经常联系的人。我想着会早点回来,就在门口迫不及待,一副一秒钟也等不了的样子。
“没事,我带了就行,一会儿我们就回来”
平时除了我给他发信息,基本没有人会联系他,我很放心地拉着邱山出了门。
到医院的时候,我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在一个导医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姚栩所在的科室。这会儿,姚栩已经离开急诊,进了手术室,医生说他有很多地方骨折,恐怕要长期住院。没过多久,他的助理也赶到了。
“您是?章晚小姐?”
那个助理假装不经意地打量着我全身上上下下,和邱山出门的时候,我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T恤,套了一个运动款的灰色外套,为了方便散步,还特意穿了前不久“斥巨资”买的阿迪达斯跑步鞋。
“我是”
我点点头。
“我们老板今天晚上好像是去找您的”
“找我?为什么”
助理摇摇头,在一旁玩着手机,时不时还打着哈欠。
手术结束已经是凌晨了,听医生嘱托过后,我坐在姚栩的病床边打盹。他的助理说,姚栩的业务并不常在C城,这次和我们公司合作的那个项目,只不过是他无意之中发现了商机,又想拓宽一下业务的范围,这才到了C城这边,这会儿,他父母从老家正在往C城赶。
老家?!忽然一个激灵!我浑身打了个冷颤。
邱山!邱山怎么办!
我火急火燎地叫来姚栩的助理,又打了个车回到公园,我和邱山分开的地方,在出租车上,我又打了邱山的手机,发现是无人接听。
车子还没完全停稳,我就急匆匆地扔了一张十元的纸币给司机师傅,跳下车,环顾四周,突然就看见了那架漆黑的轮椅!
他,竟然还在那里!
夜里的风瑟瑟的,公园也已经关门,周围除了路灯还亮着,几乎可以用荒凉来形容。邱山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背后的气球被风吹得左摇右晃。
“邱山…”
他见到我,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柔和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慢慢地从上到下地观察,我有没有什么异常。
“对不起…我…”
解释很无力,我什么?我把他忘到九霄云外?我让他从下午三四点等我等到凌晨?我因为自己的事,把他忘到九霄云外?
“晚晚,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处理好了吗?”
他的声音很哑,但仍然没有一丝一毫责怪我的意思,带着浓浓的关切。
我点点头。
“晚晚,你去得急,还没有吃饭吧?饿不饿?”
暗暗的路灯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烤红薯,递到我的手边。
“我等你的时候,买了这个,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垫垫肚子”
我心里酸得要拧出水来。
“你为什么,不借个手机给我打电话?”
他抬头望着我。
“你有急事,我怕打扰你…”
“晚晚,我们回家吗?”
我点点头,推着轮椅就往回家的方向走,走得很快很快。
看着他形销骨立地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瑟缩着,我的心密密麻麻地痛起来,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邱山转过头来看我,发现我哭了,他无措地焦急起来。
“晚晚…你…你怎么哭了?”
“是不是遇到麻烦的事了?刚刚还没有解决好?”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我只顾摇头。
“那是什么?晚晚…有事千万别闷在心里…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的”
他扭着上半身,左手手肘撑着轮椅的扶手,右手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艰难地举到我面前。
看到他那样关切担忧的眼神,我的泪,再也关不住了。
他总是那么傻,傻到不知道,我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我就那样推着他回家,他时不时回头,看看我有没有继续在哭。
凌晨,老城区基本已经是一片安宁了,没有汽车的喧嚣、没有霓虹灯闪烁,只有路上的落叶沙沙作响。我一路吸着鼻涕,推着邱山快速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里,邱山又转着轮椅去了厨房,轻轻打开厨房的灯,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个保鲜盒。
“晚晚,我给你煮碗小馄饨?吃了热乎的,心情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