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时候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把马桶水箱的盖子给掀起来了,虽然我想砸水箱盖来警告她别管我了,但没想到水箱里有一个黑色的小塑料袋。
摊开后里面是几粒彩色的小熊软糖和沾血的刀片,我知道这是什么,但门外的人太烦了,没有过多考虑,直接吞下软糖,撕掉脖子上的敷贴,无论刀片干净与否,这一次会划得更深。就如同脚边的黑色塑料袋,若是把开口处攥起来,攥成一个蘑菇状的气囊然后猛锤下去......塑料袋在梦中破裂的同时我的颈动脉也被我划断了,鲜红的血喷溅至四周的隔板上,跌坐在马桶边的我脸上很痒,因为泪水不合时宜地溢出眼眶,也因为眼前的黑点不断扩大直至我失去意识。
没有人明白我为何躁狂,暗淡无光的厨房里米饭全都黏在我的衣服上,涕泗横流的我早已不是在雪地里玩耍的幼童,怒骂声却一直没变。这些事前后毫无关联,我只是失去了太多记忆,所以才会抓着这些脑中一闪而过的回忆不放手,直至我把这些回忆挠穿,凭借着触感明白了它不过是一块有弹性的狗皮,但我胳膊上出现的挠痕又是为什么?
也许被我抓住的过去的我,此刻也在奋力了结自己的人生。
我就应该死在雪地里,死在斥责中,死在铁盘的咣当声下,亦或者像乳猪一样被塞满可乐瓶盖。
唤醒过程中少不了陌生人的呼唤声,直到我听见一声熟悉的贝贝,意识到那是文景煦的声音。面前如同有数根蜘蛛丝在风中回荡,缠在我身上的蜘蛛丝不断被扯裂。随着碎丝掉进脚下的深渊,黑暗边缘隐约有数根触手在蓄势待发,我看到这一幕再叠加上界外的那声贝贝,指尖触碰到其余垂丝的一刹那就产生了活下去的欲望。
我醒来后手脚无力,眼前也全是小黑点,围在床边的陌生人一个个都在喊我的名字,文景煦这时候却不喊了。我抬了抬手指,困倦感顿时袭来,在我险些又闭上眼睛准备入眠的时候,一双手攥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有很多老茧,摩挲得我手背痒痒的,我想甩开这双手,但怎么抬手指都无法把手臂给抬起来,这时候文景煦俯身凑近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从他嘴里呼出,却吹炸了我内心的气球。我急切地想发出声音来与他对峙,但我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就看着他用我醒了的借口支开那群陌生人。
恶狠狠地瞪着他也无济于事。
他把我抱到沙发上,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我躺过的那间房,茶几上的兰花还没凋零,青色的花头低垂,花茎处有指甲印,被人掐断了大半,也许明天就会彻底断掉。
我的目光游移在正前方,怕转头就会扯到伤口。
文景煦的头凑到我脖颈处时只感受到他的鼻息,还有碎发蹭在脖子上的微痒感,我闭上眼却被他提醒别闭眼,这时候体力已恢复了不少,至少我能翘动脚尖了。他就这么摁住我的肩膀,弯腰低头闻着我身上的味道。直到我缓过劲来问他有什么好闻的,他挠了挠我的下巴让我闭嘴。
怎么可能轻易闭嘴,这么变态的行为要是搁以前身体健康的我碰上,迟早踢爆他的蛋。
你现在散发出来的味道就是将死之人的味道,看到蜘蛛丝了是不是?他抬起头凑在我耳边问我。
哦,你能不能别闻了,我身上就一股厕所味。我感到非常尴尬,闭上眼又被他挠下巴。
你俩干蛤呢?这时候Hailey的惊讶声从门口处响起,听出来她很着急,地方口音都飙出来了。
但文景煦不慌不忙地招手让Hailey过来闻,Hailey起初还有些嫌弃,但看在文景煦坚持要她闻一下的情况下,她先去卫生间擤了擤鼻子,然后学着文景煦的样子把头凑到我脖颈处闻了一下。
我去,快洗澡啊。Hailey光是闻了一下就受不了地用手捂住口鼻,甚至还冲进厕所发出干呕声。随后走到文景煦面前拿拳头锤他胸口嗔怪他为什么要让她闻这个。
文景煦脸上的笑容意义不明,但很灿烂,挡下Hailey锤过去的拳头后,只说安跳河自杀那会,身上也是这个味,怎么就能亲下去呢?
他洗澡了。Hailey甩给他一个眼神,接着坐到我身边问我能不能扭动脖子。
我不敢动,她见我没反应也只好作罢,又跟文景煦打闹起来。
人都醒了,剩下的一天半你就准备在这陪她?我要是不来,你这个死变态会上手的吧?Hailey的语气轻柔,但话里话外都是刺。
已经上过手了。文景煦牵起我的手试图拉我,让我站起来。虽然我觉得我站不起来了,但还是借助他的力气,重新平稳地站立在地板上。
你躺了两天半,学校在你自杀后隔一天给部门学生放了三天假,原因是大扫除。然后李梨可能要转学了。Hailey从文景煦手中牵过我的手让我从沙发和茶几之间走出来,牵着我绕沙发走了几圈。
李梨怎么了?待她停下后,我跟她面对面站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在学校里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