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前些年欠了六百万,父亲跳楼自杀,母亲被债务执行,哥哥患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从去年六月初起我一直躲在这所学校里,因为我在外面会被债权人追杀索命,银行那边疯狂地催收围追堵截,然后是法院无休止的开庭判决执行。她说着眼眶便湿润了,从课桌洞里抽出一张纸巾来擦眼角。
我再度哈了一声,对此感到非常惊诧,半信半疑地问她这该怎么办?
她泪眼朦胧,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随后补充说没关系,还不还得上都无所谓的,反正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不还的话,你好像......不能做人了吧?我想着,把目光从纸巾上移开。
我有跟安睡觉啊,他会帮我还。她越说越委屈,眼泪也在纸巾上形成深浅不一的泪斑。
你说的这个安是我认识的那个宋泊涧吗?睡觉是......什么意思?说到这,我心想这姐不是吧,这是在自曝大瓜?不准备翻身做人了吗?
对啊,轻舟班很多同学,无论男女,跟安睡过的不少。我是因为太缺钱了,所以才同意的。其他人可能是兴趣使然吧,毕竟安的条件很好。她说到这由哭脸变成了笑脸,想不通是哪个词逗乐她了,但她只要不哭就行,反正我隐约觉得她再哭下去会跟我借钱,几十块也能要了我的狗命。
你说的这个条件好是哪种条件好?我眉头紧皱,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继续多嘴问。
长相身材各方面咯,他上感兴趣的人的时候还会录像的。她这会笑盈盈地说着。
我感到这一切太割裂了,李梨的精神状态绝对有大问题,这些话讲出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几乎是造谣。
录像?固定角度的那种?打马赛克或者戴口罩?他是网黄?我的语速越来越快,因为此刻我如坐针毡,期盼着谁能来救救我又很期待她接下来会讲出什么奇怪的话来。
差不多,前半段是固定角度,后半段他会把摄像机拿起来怼着脸拍。她单手捏住我的下巴,将另一只捏着纸巾团的手比做摄像机,给我展示那个被拍的视角是什么样的。
啊哈,你暗恋他是不是?我听到这没忍住,问了她这种在自己看来怎么想都很奇怪的问题。
不是,是他对我感兴趣。她揉搓着纸巾团,若有所思地说。
心想这死鸭子的嘴也太硬了吧,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虽然她有问我为什么笑,但我也不好解释,也不能说她有妄想症吧,这一切都太荒唐了,在这股宏大的信息流面前,我的CPU已经烧干到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的程度了。
不过你虽然长相不行,但身材还不错,要是缺钱的话......期待看到你的视频呢。说这句时,她的表情非常认真,瞪大了眼还提醒我最好闭嘴笑,因为我门牙侧边有蛀洞。
我闭上嘴平复表情,就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脸庞看,这是一张很美的脸,尤其是她的眉眼艳似皎月。但可惜了,脑子不灵光。我相信她家里欠钱的事情是真的,但后面跟安上床的事,只能说别太喜欢造谣了。
下课铃终于响起来了,我起身跟她告别,她却抓住我的胳膊说,你不信可以问同学,大家都知道安是什么德行的人。
我哪有闲工夫到处八卦啊,能在你这听到这么一个“绝世好瓜”就已经倒了半辈子的霉了。
走出教室后我正准备回教室,结果听见顾之洵的声在大厅里回荡,他说回来啦。
这是谁回来了?待我趴在防护网上定睛一瞧,原来是文景煦从禁闭室里放出来了,边上是搀扶着他走路的安。文景煦走起来像瘸子,我估计是腿肿的缘故,背后是直勾勾盯着他脚看的顾之洵大傻瓜。
我看着心烦,就回了教室。
等文景煦单脚跳进教室后,我本以为他会跳到他自个的位置上坐着,却没想到他跳到我面前,问我脸色怎么不对。
我说哪有啊,刚刚跟人聊了一会呗。
他从课桌洞里掏出今天下午体育老师给我的那张卷子,问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没有,体育课那会我碰到龚利娜,她把我推倒了。我揉揉后脑勺,仿佛此刻因为对方的话而出现了幻痛。
龚利娜要是在的话,她会不抢你卷子吗?你再好好想想,那到底是你的幻觉,还是她真的出现在那里了。他说完这句话,摊平卷子开始抚摸上面的褶皱。
她就是出现了。我斩钉截铁地强调道。
那好,放学后你留下来别跟安走,我带你去查监控。他的语气比我的还要坚决。
嗯嗯,你可以从我的座位前离开了吗?我从他手中一把扯过卷子塞回课桌洞里。真不明白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你认识李梨后觉得她说的话是假的?文景煦依旧扶着我的课桌站在我桌前,我看着他那只抬起来的脚时不时点地,眼瞅着心烦,只好承认自己认识了李梨,而且觉得李梨这人是精神病。
他没回答,蹦蹦跳跳地绕回了自己的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