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路边,杨叔叔示意我们下车,文景煦也迅速打开我这侧的车门把我拉出去。
步行前往中医诊所的路上,我问杨叔叔能不能别看中医,我好紧张,求你赶紧回去吧。他一边皱眉说不行,中医必须得看,一边穿过大厅掀开门诊室门上挂的帘子。我垂头丧气地被推进老中医的门诊室内,头发花白,蓄着山羊胡的和蔼老爷爷已经在座位上等着我们了。
老爷爷从杨伯洪手中接过一沓报告,只是潦草地翻看着。
文景煦很识相地把我的右手手腕抬起来放到垫子上,老爷爷这才伸手把脉。把完右手,又把左手。我隐隐感觉到文景煦在盯着我的手腕看,但我抬头与他进行短暂的视线碰撞后,他也只是一脸平静地瞪着我,眼神里带着漠然。
老爷爷问我的父母去哪里了,杨叔叔说犯遗弃罪了。
他的表情很镇定,只问杨叔叔要不要开中药方子,文景煦见杨叔叔还在思考,接话说不用了,学校里没人给她煎药。老爷爷便说那好吧,生辰八字报出来。
文景煦报了一串数字,我说这不是我的生日。
另一个巴掌拍了上来,文景煦否定了我的话。他跟老爷爷介绍起我疑似患有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目前确诊的是双向,还强调那串数字是身体的诞生日。
老爷爷点点头,说现在社会压力太大了,年轻人不好过日子,有点妄想是正常的。他在记事本上写下几个字,没过十分钟他就抬起头解读了我的八字。
(解读的内容不详写了,请大家自行脑补)
听到那些解读后,我的情绪突然有了些无法捕捉的波动,尽管我听不懂专业词汇,但也不妨碍我的脸上浮现出现无法掩饰的笑意。可能是礼貌性的,也可能是从心而发。
杨叔叔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神色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流年笑掷,未来可期。
老爷爷把记事本那页撕下来叠好塞进杨叔叔的口袋里,也笑眯眯地跟他说,这个小姑娘条件蛮好,人也聪明,你只需下功夫耐心雕琢,她日后必定挥洒出结果......
我迷迷糊糊的,在那乐呵呵的氛围中想自己是不是有救了,但站在我身后的文景煦冷哼一声,打断了老爷爷的话。
你再夸下去,她就只想着不劳而获,攀援而上的事情了。现在她还是个傻的,连起诉都没呢,别画饼!文景煦无情地说着,同时敲了敲我的脑袋,意在敲醒我。
尤其是最后的别画饼,三个字犹如利刃迅速割断了我跟杨叔叔老爷爷三人之间丝滑暧昧的单箭头夸赞的氛围。
坐在返程的车上,我问杨叔叔我真的没有回家的可能性吗?
杨叔叔点头说对,已经约好做笔录的时间了,你不可能再回到余口东边。
我问特殊学校还在余口市内吗?怎么感觉路上指示牌上的字像是在慈口呢?我做不了笔录怎么办?
文景煦把手机拿到我面前,不断放大着地图,我看到口口口口口大桥、口口口路和口口口路的字样,啊哈,原来学校在口口口新区那边。我问附近明明都是公司啊,杨叔叔怎么还说有未开放的山丘?文景煦让我仔细看,我只看到一小块绿色。随后注意力便集中在他手上的那些淡黄的茧里面。他察觉出我失望的情绪和不礼貌的好奇心,很轻促地笑了一声又说不满意吗,你希望乱葬岗有多大?做不了也硬做,反正把那些家伙送进去再说。
杨叔叔发出哎呀的感叹声,警告文景煦别乱说话,对转学生好点。
文景煦靠在椅背上说本来就是,轻舟班两百来号人,哪一个学生不会在山丘上用石块搭自己的坟墓。之前顾之洵让隔壁12班的同学把自己活埋的事情,杨老师你忘了吗?
那不是没埋起来,头还露在外面嘛。杨伯洪这句话说出来时明显底气不足了。
文景煦拍拍我的肩膀,提醒我可千万别跟同学起冲突。
我问顾之洵跟12班的同学起了什么冲突,能让对方生气到埋了他。
文景煦说那是顾之洵跟12班的人有交情,10个傻子还以为是沙滩埋人的游戏呢,拿起种小树苗的铲子就开始铲。最后11个人全都罚跑10圈。
我想憋住又没憋住,忍笑的时候杨伯洪问我怎么在颤抖。
属实有点搞笑,我问文景煦乱葬岗上还闹出过什么事情。文景煦的嘴角再度升起,他说我能想到什么就发生过什么。
比如?我问。
比如被敲断的手指、被敲掉的牙齿、被剪烂的头发和被涂鸦的校服。学校里该避讳的事情很多......老师不在的情况下,不要接触教学楼南边培智班里身体残疾坐着轮椅的那些残疾人。以及培智班的学生找你寻求帮助时,你可以选择无视。
你歧视残疾人?我的心中鼓起了这个疑惑。
不是,轻舟4班有一个男生的手指骨折了。文景煦说。
我想想便觉得奇怪,是什么原因呢?
文景煦紧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