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夏无邪开始往云山出发。
他想,私欲与公道,到底相差在何处。
杀南宫致远,究竟是私欲还是公道。
若以旧臣起兵,对抗北魏朝廷是私欲还是公道。
若是剑指皇室权力,又是私欲还是公道。
而自己,既想无愧于己,又想无愧于人,是私欲还是公道。
贪嗔痴,求不得。
终究,是自己太贪心了。
“你想做的,我会陪你。”
阿月的声音在耳畔浮现。
阿月,就是他的道。
………………
北魏使团到了宁都,朝廷以国礼相待。
朝堂之上,这次,北魏使团是专程来表示臣服之心的。
使团的负责人,是北魏主礼仪邦交之事的大臣,名涂无用。另外,北魏王子宇文弋,同在随行队伍中。
涂无用祖籍在滨海,从父亲开始,举家搬迁至北魏,为北魏朝廷所用。
皇帝宁放端坐在平阳殿的龙椅之上,看殿下各位,向他俯首称臣,献上贺礼。
宁放道:“两国盟约初定,北魏君主重视,特意派几位大臣前来我朝来商谈具体细则,朕有信心,两国的繁荣安定必将持续延续下去。”
“陛下。”涂无用跪地俯首:“近日听闻有个名‘揽月门’的门派,竟打着北魏的名号在大禹做事,望陛下明察,这绝非我等所为。定是某些善阴谋论的人,甚至别国朝廷的挑衅污蔑。为了两国安定,我北魏朝廷对大禹绝对臣服,绝无二意。”
殿上梁柱擎天,威严非凡,雕梁画栋,尽态极威。
诸位大臣听此一言皆不敢言语,只有大禹皇帝轻轻一笑,道:“江湖人的把戏,自然与朝廷无关。”
此言一出,殿上的气氛才稍显缓和。
其实两国邦交的具体细则,自有礼部拟订,先于平阳殿面见之前已互相沟通过了,江湖之事并无影响。但涂无用还特意在殿上作出保证,立证揽月门之事与己无关,为的,就是更加展现北魏的臣服之心,以安定大禹皇帝的心思。
可事情做得太过了,就显得有些此地无银。
尚书令江山非常合事宜的进入了对话,准备接待北魏使臣去武德殿商定其余事宜。
宇文弋朝皇帝行了个礼,问:“青鸾公主在何处,可否让我一见?”
涂无用立刻道:“殿下,历来两朝结亲的规矩,男女双方在成亲前是不见面的。”
他又立刻躬身向皇帝赔礼:“陛下,请恕罪。”
皇帝看起来心情甚好,只说了句:“年轻人,着急了些也正常。”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殿内所有人全都叩拜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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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使团的鸿胪寺离皇宫并不远,宁玉在正德堂待着,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边的热闹。
听鹰卫来报,使团进宁都的这些日子,曹见并未有过什么异常举动,仍是往返于家宅与皇宫。
而当然,他们无法一一知晓曹见见过的人。
按照使团行程,他们今日已与皇帝见过,接下来还会在宁都停留个三五天,如无意外,便会返程了。
意外,宁玉觉着,一定会出意外。
北魏要想侵占大禹,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寻个合适的名头,既然如此,就不能按如今的和平条款签署协议。
于是在第二日,宁都发生了一件事。
有人开展集会,细数北魏与大禹百年来的恩怨,数尽北魏与大禹的国仇家恨。
集会从清平坊开始,经过城中主路,数百名民众参加,直抵皇宫附近才平息。
京兆府抓了一批人员关进牢房,而这些人都只是乌合之众。
更糟糕的是,有一名北魏使团人员被集会人员打伤,虽伤势不重,但此事必严重影响了和平协议的签署进程。
皇帝震怒,命刑部严查涉案人员,找出幕后主使。
第三日夜晚,鸿胪寺遭人行刺,有江湖人士欲意行刺北魏王子宇文弋,幸得涂无用舍身相护,鸿胪寺卫兵也及时赶到,才化解危机。
可他们没能活捉行刺之人。
王子无恙,涂无用伤了肩膀,幸无性命危险。
宁放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正在宣妃处饮茶,当场将杯子摔得粉碎。
皇城内,天子脚下,有人竟公然忤逆朝廷的意思。
是好大的胆子!
可是以皇帝的心思,有些事也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了。
宁放很快恢复了平静,签署一事不得拖延,是他说的,江湖事与朝廷无关。
当夜,他便召集几位重臣,去了书房商议。
书房离正德堂不远,他们那些人前脚刚进去,宁玉后脚也离开了正德堂。
那些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