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世明心里瑟瑟发抖,悔不该走这一遭。
可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慕容月一个姑娘尚且如此面不改色,气定神闲,他一个七尺男儿,还是皇族子弟,哪能退缩了去。
不知谁掉落了一把长刀在地面,宁世明便拾起来,握在手中。
他倒是也练过刀枪,可那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花拳绣腿,在祁王府里摆弄摆弄倒还可行,这真刀实枪的阵仗,他是绝没有经历过的。
可到了今时,便是手中的刀重百斤,也突然有了一定要扛起来的理由。
随后,慕容诀与齐恒等人也已到了此处。
谁知这时,从街头又出现了一拨人。
那拨人没什么特别统一的章法,一看便是混迹江湖的恶徒。
数十个人来势汹汹,阿月分不清这些人的意图,只知来者不善。
不远处南宫致远还在与尊月激斗,方天子也与追月过了数十招,齐正阳则与郭创等人,一同与其他黑袍人周旋。
阿月心里突然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南宫致远提前这许久为醉仙楼的集会造势,还将寻龙珠从揽月门手上夺走,那揽月门若真有什么想法,不会只派这两个尊者来。
醉仙楼里好歹都是武林鼎鼎大名的高手,揽月门断不会如此轻敌。
正想着,头顶“倏”的一道箭声,阿月抬头望去,见那利箭居然直插方天子的胸膛。
再下一眼,追月便朝他们袭来。
阿月猛抬起一脚将宁世明踢开,只见追月袖中射出三枚冷钉直插入刚才两人站立的地面。阿月随即持剑一挥,挡住追月的刀锋。
而那一拨江湖恶霸也到了此处,与原本醉仙楼中的其他豪杰纠缠在一块,场面一度混乱。
宁世明那不知天高的小子居然也卷入斗争中。
“阿月!”慕容清急喊一声。
追月的长刀几乎要横劈阿月的胸口。
却见两柄短剑出面,暂时抵住了追月的攻势,阿月连忙趁着空当往后一跃,将宁世明护在身后,转身一看,给了她一招空隙的,正是方才与她比剑的杨涛。
“走!”慕容清又喊一声。
阿月只得朝杨涛点头致意,随即拉着宁世明跟上慕容清的步伐,心绪却难以平静。
好端端的武林集会,居然沦落为揽月门耀武扬威的前菜。
十八年前,便是这个揽月门搅弄风云,以至于秀山村村民无辜惨死,十八年后,揽月门再次找上门来,挑衅整个武林,就在自己眼前杀了方天子前辈,醉仙楼鲜血横流,连南宫致远那厮都与之比拼到底,自己居然仓皇逃走?
阿月抬头,追上慕容清问:“爹爹到底怎么了?”
“爹中毒后与黑袍人动手,伤了心脉。”慕容清严肃道:“现今,我也确定不了那与我们交手的黑袍人是何方势力,慕容家主身受重伤倒还在其次,摸不清这背后阴谋才更加可怕。”
慕容清心中一直怀疑,这诸多事情的背后之人可以如此任意妄为,一定在江湖中深耕已久,绝非一夕之功。而今日的直觉告诉他,将他慕容还有齐家家主等人困于醉仙楼的,并不是这来势汹汹的揽月门,反倒还另有其人。
不是他想要临阵脱逃,可如今时局未明,慕容诀伤势未愈,怎可逞一时之勇?
慕容清的不甘阿月看在眼里,心似被人揪在手里一般抽疼,一边是道,一边是义,进退两难,无法取舍。
正是这时,宁世明挣脱了阿月的拉扯。
几人已跑过数条街道,烈日当头之下,建都仿若一座空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除了厮杀的江湖人士,再无半点人烟。
宁世明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站定在阿月身旁。
“怎么了?”阿月不解。
“慕容姑娘,你回去吧,我不用你保护。”宁世明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走在前头的慕容清也听得清楚。
“什么?”阿月却不敢置信,多问了一句。
“我可以寻求建都府的庇护,不劳你费心保护了,你想去杀,便杀个痛快!”宁世明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接着道:“若非我身无长物,只是累赘,我便一定陪姑娘厮杀到底,绝不退缩。”
宁世明说得坦坦荡荡。
他不曾记得父亲的样子,却也看过父亲遗留下的手稿,手稿里有一句话,至今宁世明还记忆犹新。
临难苟毋免,杀身以成仁。
阿月心中一震,没想到宁世明还能如此坚决,再转头,便是慕容清在身边道:“爹与齐家主这里交给我,你长大了,我不左右你的想法,是去是留,你自己定。”
慕容清说得轻松,刚才宁世明的话已点醒了他,自己这个妹妹,已不是那个只会闯祸需要自己庇护的小姑娘了。她从小不是个软骨头,现在也早已经历过江湖的淬炼,是个能独挡一面的剑客,既然如此,剑客手中的剑,本应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