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地道:“究竟是谁放出了这样的谣言,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殿下当仔细斟酌。” 他走了,酒楼里被包了场,自然再没声响。暮樱不动,众仆从自然也不敢出声,只得等着她出神。 后门被人砰一声踹开了。 门后站出一个高大的男人,肩宽腿长,身形劲瘦。他抱臂站在暗影里,只半边脸有光影,显得格外英俊立体:“怎么,新婚头一日,你就要往家里弄面首了?” 暮樱愕然去看:“大王?” 来人正是霍千里,他反常地没穿胡人的武服,而是套上了黑底红纹的王袍。头发半束成髻,天然便有些蜷曲的发梢缀在王袍上,胡与汉的交融矛盾而挺立,成就了独一无二的霍千里。 若以颜色论,齐寒枝也算是翘楚;如今霍千里一来,倒显得他“庸脂俗粉”了。 霍大王好似不耐:“还不走?” “走走。”暮樱如今不敢惹他——毕竟朝堂上还指着抱这根大腿:“你们去备车驾,我同大王回家。” 这句回家不知怎地取悦了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又没有那么不高兴了。 他在台阶下等着,暮樱走下来,本欲等他后稍一步自己好下去,霍千里果然让了,却同她并肩走得很近。 他掌心宽大,手指带茧,并肩行走时手背擦过她的,暮樱心里麻麻地痒起来。 昨夜这只手带来了过于粗糙的侵略感,她想起来都有点怕,但又没法违心地承认那不舒服。霍大王明显是做过功课的,她甚至觉得前半夜他应该是一直在忍着,估计就是怕吓到自己—— 只是第一次平息后,霍大王不肯假手他人,抱着自己前去沐浴。他本是糙人,不懂宫里沐浴的手法,擦过那要命的地方时,暮樱以为他是没要够。 她脑子一抽,来了招“以进为退”,一手捂着胸前布巾,一手捞着他脖子亲了一下。 亲得不得要领,亲在喉结上了;亲得太得要领,竟然亲在喉结上了。 于是后半夜就没有消停过。 甭管夜里怎么亲密交融,那都是夜里不见光的事;早上霍千里上朝早,便没见上,如今天光大亮了,她站在他身边,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行走之间,手背又擦过她的,那种麻痒的触感在两人之间传开——迈出仙波楼门槛,尘世扑面而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继而不由分说地将大掌一和,握住了她的手。 “新婚夫妻都是这样上街,你少大惊小怪了。”霍大王一声轻咳,拉着她手让人离自己又近了些:“你这么想,神婆,你我百年之后是要埋在一个坟堆里的,既然要在一块那么长时间,你眼下全然不必紧张。” 暮樱柔软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蜷了蜷,小声道:“……我没紧张。大王,你别叫我神婆了……” 霍千里知道,暮樱没有小名。 但他也打听过了,京都世家子都是怎么称呼自己夫人的。若是肉麻些的,便叫卿卿,这个称呼有些恶心,他叫不出口;若是寻常些的,往往便称呼妻子的表字;倘若没有表字,就唤名字。 樱樱。 “小神婆啰嗦得很,”他可疑地转移了话题:“你不在家里歇着,跑出来见那晦气东西做什么?” 暮樱跟在他身边,显得小小一只:“听说齐寒枝在朝上给你找麻烦,这不好,大王你不晓得,他人虽然不在朝堂上,寒门一系却多听他使唤;如今他恩师陶源下了场,齐寒枝出仕是早晚的事。将来你去南境封王,也算与他同朝为官,这个人心思很重,大王不要小瞧他。” 霍千里:“你同我和离后,想找他做下家?” 暮樱:“……” 真的,就这种货色,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左右大相公会在朝堂上夸他。 “三月后我与大王和离,到时候看看情况,肯定是要再次择婿的。不过大王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保证绝对不想别人。” 她狗腿地表着忠心,却觉得没什么效果,霍大王如今实在听不得什么三个月不三个月的,可惜她并没察觉。 回府的马车就在眼前,上车便要松手了。霍千里不动声色:“不用车,你们回吧,本王同殿下有事要讲。” 余人不敢反驳,立刻照做,反正如今两个人的暗卫加起来都够再造一次反的,惊鹊苞单倒也不怎么担心。 于是就并肩走在了街面上。 他们一个穿着王袍,一个穿着素色的纱衣,夫妻两个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气度,走在街上十分惹眼。暮樱无师自通,胳膊一抬挽住他手腕,纤弱的手指擦着他的指根钻进指缝里—— 霍千里:“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