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抗旨西进,陛下若发兵征讨,反而要陷入不仁不义境地。”
“朕自然知道。”
皇帝缓缓转过身:“朝中大事,还得仰仗爱卿给朕拿主意。不知爱卿有何高见?”
韩莳芳道:“打蛇须打七寸。对付这样的逆臣贼子,必须釜底抽薪才行,只要能拿捏住其七寸,不足为患。”
“依爱卿看,他的七寸在何处?”
“粮草。谢琅和麾下数万散兵也是人,不是神,行兵打仗,离不开粮草。臣已查到,近来西北境内的粮草交易异动,只要掐断这条命脉,便等于断了谢琅的后路。”
皇帝微微一笑,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
道:“爱卿不愧是大渊第一谋士,难怪能培养出大渊的状元。”
“此事,朕就全权交给爱卿处置了。”
公主府,明棠亦第一时间将查获到的消息禀于卫瑾瑜。
“西京捷报传回次日,杨瑞就带着韩府一批死士秘密离开上京,往西而去,一直到昨日傍晚才折返上京,属下算了下路程,他们很可能是去了西北。只是西京战事已经结束,韩府的人这时候去西北,不知所为何事?”
卫瑾瑜坐于书案后,斟酌片刻,便得出结论:“粮食。”
“粮食?”
卫瑾瑜点头。
“谢琅西进,是民心所向,皇帝不敢公然阻挠,更无法直接给谢琅扣上罪名,但皇帝也绝不会甘心看着谢琅继续西进。他一定会想一个不损名声又给谢琅致命一击的办法,而眼下谢琅最大的困境,便是粮食。皇帝
和韩莳芳不会想不到。”
“若我没有猜错,孟尧他们的购粮路线,恐怕已经暴露。”
明棠一惊:“这可如何是好,公子要不要去信一封,提醒谢世子或公孙昶一下。”
卫瑾瑜却道:“先不必急。”
明棠倒是越想越后怕:“数万大军的口粮不是儿L戏,一旦没了粮食,再勇猛的士兵也无法发挥实力,谢世子岂不要不战而败。”
“西北局势混乱,诸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皇帝想断了世家的财路,未必这么容易。再者——韩莳芳要查粮,必会在当地加强盘查,以孟尧细致,多半已经察觉。”
“那他们可会停止购粮?”
“不会。这条粮路,不仅关系西京战局,还关系青州府百姓生路,绝不能断。这个道理,谢琅明白,孟尧也明白。”
这样一说,事情仿佛陷入了死局。
明棠:“陛下也一定能看出这一点,才出此对策,公子怎么完全不急?”
卫瑾瑜盯着跳跃的烛火:“我为何要急,眼下,有人想东山再起,就差一点东风,风已送到,自有人会期待西北战场扬起更大的风。”
“首辅,王奎带到了。”
乌衣台,卫悯一身道袍,坐于棋盘前,卫福提袍过来,躬身禀。而不远处,则站着大腹便便,穿着一身锦缎的王氏家主王奎。
“首辅好。”
不等卫悯传唤,王奎便主动上前点头哈腰见礼。
王奎额面上渗着汗,却不敢擦,他如今虽然已经投靠裴氏,可对上卫悯这个首辅兼上京第一世家家主,还是控制不住得发自内心畏惧,连两条腿都下意识打颤。
他更知道,这种时候,卫氏仆从几乎用挟持的方式将他带来乌衣台,绝没有好事。
卫悯语气倒很和善。
“老夫倒是许久不见王家主了。”
王奎强挤出一丝笑:“近来族中事务繁多,一直不得空过来给首辅请安,首辅勿怪。”
卫嵩侍立在一旁,听得这话,骤然冷笑一声:“我记得以前王家主可是往乌衣台跑得最勤快的,自打家父养病,便突然忙碌起来,不过是觉得卫氏失势,不值得尔等墙头草攀附了而已。”
“这这……”王奎笑得更难看更艰涩:“大爷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你自己最清楚!”
卫悯抬手,示意卫嵩住嘴,苍眸掠向王奎,道:“王氏近来在西北发了不少财吧。”
这一眼平淡而具有无形的雷霆威力。
王奎脸色一变,终于明白今日「被」请来此处的缘由,心中最担忧的事成真,心神都乱了起来。
卫悯:“本辅如今虽不中用了,可处置你一个小小世家家主,还是轻而易举的。好好答话,你明日照旧能回府,吃你的十八珍早膳。”
王氏以奢靡闻名,所谓十八珍早膳,便是连早膳也要准备十八珍山珍海味,熬成一锅鲜汤,据说滋味奇香无比,靡费千金不止。
王奎后背也冒出冷汗,噗通跪了下去,道:“首辅饶命!”
说完,就开始用力磕头:“首辅明察秋毫,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小人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小人这就让他们停手。以后,小人唯首辅之名是从,首辅让小人往东,小人绝不往西……”
王奎声泪俱下保证了一大堆。
因他知道,这乌衣台看似平静,卫悯看似不问朝政,但想要剪除他一个小小世家家主,在这等月黑风高夜,的确轻而易举。
对方能悄无声息将他绑来,已经足以证明此事。
卫悯一摆手。
“你不必如此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