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卫瑾瑜肯答应霍烈请求、陪霍烈一道出游上京这件事,不少官员,尤其是礼部官员倒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和谈最终细节已于早朝上敲定,大渊要维护比武场上的尊严,但表面的礼节也要维持。
大渊没有鸿胪寺这样的机构,外来使臣来访,礼部官员作陪是惯例,可若是寻常使臣也就罢了,霍烈这样凶蛮残暴的武将,没有哪个官员愿意与之同行。
卫瑾瑜这个督查院佥都御史兼卫氏嫡孙愿意接了这差事,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如此一来,外界关于卫、谢二人交恶的传闻传得愈来愈烈,毕竟,昨日比武场上谢氏世子对战西狄八员大将,受了不轻的伤,如今还命悬一线躺在床上,今日那位卫氏嫡孙就能没事儿人一样,陪着重伤自己夫君的狄人大将外出游玩上京,无情至此,这二人之间还能有什么情分可言。
“自古政治联姻,能有什么好结果,我早说了,这桩婚事长久不了。且不说卫谢两家的旧仇,就说这两个人,一个性烈如火,一个心冷如冰,典型的冰火不相容,如何能共处一个屋檐下,能维持基本的体面已经算不错了。”
“你也说了是政治联姻,说好听点叫联姻,说难听点,不过一桩交易罢了。只要卫氏与谢氏仍有捆绑价值,对那二人来说,有没有感情又有什么所谓。”
“是啊,如今这二人,一个官居正四品佥都御史,深受顾凌洲器重,一个刚升了正三品的昭勇将军,各方争着抢着拉拢,就算各玩各的,也是玩得起的,又何必在乎外头说什么。”
卫瑾瑜与霍烈一道坐在北里酒馆里喝酒。
霍烈自然不是真的对上京风物感兴趣,他生在大漠,长在大漠,和繁华富丽的上京城相比,还是更喜欢西狄的落日黄沙。
不过,作为一个有野心的将军,他是不介意打下这座城池,给他们西狄人居住的,因为他从未在西狄见过如此多的美食和如此种类丰富的美酒。
自然,也从未见过如卫瑾瑜一般的美人。
在霍烈看来,大渊的文官都古板无趣得厉害,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满口之乎者也,卫瑾瑜却全然不同,这看似文弱的小郎君,不仅有举世无双的风雅姿容,性情竟是罕见地爽快豪放,不仅丝毫不畏惧他,还愿意效仿西狄规矩,直接拎着一坛子酒,与他对饮。
酒馆里多是泥封的小坛,喝完一坛后,霍烈称赞了一声好酒量,又让老板上了两坛过来。
霍烈忽道:“和我这样的粗蛮之人喝酒,应该很无趣吧。”
卫瑾瑜一笑。
“将军何出此言。”
“我倒觉得,将军性情豪爽,与将军一道喝酒,心情很是开阔。”
霍烈眼睛一亮。
“当真如此?”
“自然。”
卫瑾瑜扒开黄泥封口,启开了第二个酒坛。
要拎起酒坛,往口中灌酒时,一只手忽从旁侧伸来,按在了那只酒坛上。
卫瑾瑜视线落在那人绯色绣金线的精致袖口上(),顿了下?[((),扬起羽睫,果然对上一张熟悉的俊美凌厉面孔。
坐在对面的霍烈和站在霍烈身后的西狄武士看清来人面容,都露出警惕之色。
酒馆里的酒客也纷纷朝这边望来。
霍烈先一笑,打破沉寂。
“听闻世子伤的不轻,怎么,已经大好了么?”
谢琅没理他,只垂目看着卫瑾瑜。
道:“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么?”
卫瑾瑜一扯嘴角,不以为意:“我奉圣命招待霍将军,想怎么喝便怎么喝,与你何干。谢唯慎,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谢琅没再说话,直接撩袍,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了下去,将那坛酒转到自己面前。
终于抬头瞥了眼霍烈。
“剩下的酒,本世子陪你喝。”
霍烈眼睛轻轻一眯。
卫瑾瑜倏地站了起来。
与霍烈道:“此处有人煞风景,霍将军,我们换个地方喝如何?”
霍烈点头:“自然一切听卫大人安排。”
语罢,他跟着站了起来,不掩得意和谢琅道:“本将军虽也愿意和世子同饮,可也不能不顾及卫大人的意思,世子,失陪了。”
卫瑾瑜转身便往酒馆外走去,头也不回吩咐紧随在后的杨瑞:“拦住他,否则,你不必跟着我了。”
杨瑞应是,伸臂挡住了欲跟上来的谢琅。
“世子,得罪了。”
谢琅往后看了一眼,李崖会意,直接拔剑和杨瑞交起了手。
霍烈和卫瑾瑜骑马并行,身后跟着一群西狄武士。
霍烈问:“卫大人,真的不打紧么?”
“不必理会。”
卫瑾瑜淡淡说了句,一夹马腹,当先往前行去。
霍烈笑着跟了上去,并给后面的武士使了个眼色,那些武士会意,立刻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将欲跟上来的谢琅团团围了起来。
“世子,还请您识时务一些。”
一个西狄武士操着不大流利的大渊话道。
谢琅一身绯色蟒服,施施然负手而立,闻言唇边漫起一抹冰冷讥笑。
“你们知道,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