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在想什么?”
还是记忆里那把温和的嗓音,熟悉的称谓,叶衔青猛地回神,眼前沈榆白的面孔与她千万个日夜的念想重合,耳旁忽地一阵穿堂风惊掠而过,几乎将她心底的那些隐晦情谊全部都带了起来。
叶衔青的嗓子好似也被这风声劈折了,喉咙仿佛吞了一把酸涩的苦果子,哽着,有些难以出声。
这要是六年前,该有多好。
“没,没想什么……”
“那看看想吃什么?”对面的沈榆白将菜单递过来,灯光下,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泛着冷白色光泽,指甲也被修剪得干干净净。
“我都行,我不挑的。”叶衔青答。
沈榆白遂又把那菜单收了回去,再次翻开来看,边看边和她确认:“今天时间有些晚了,就挑一些清淡的吧。”
“好。”叶衔青当然没问题。
沈榆白自己挑了两道,又让服务员推荐了两道,和叶衔青确认后又帮她点了一杯饮料,他自己则选了和她一样的。
刚才沈榆白在奶茶店接她时就已经深夜十点半了,一路又还下着雨,在叶衔青的建议下,两人便在附近商场随意选了一家餐厅。
这个点,顾客已经不多了,没等两分钟,服务员便率先端了饮料上来。清新细腻的冰气泡水,喝一口,唇齿间都是冰爽和柠檬的气息。
她们靠窗坐,此时窗外的雨还未停。屋檐下暖黄灯光亮着,风一吹,能清楚看到斜斜雨丝飘洒在窗户玻璃上的形态。条纹状的,滑落的瞬间拉出一条长长的线条,蜿蜒曲折。
“你以前也经常这么晚下班吗?”
自他回国后,他们还未寻得机会好好聊过。之间车上的那次太匆忙,后来电话和微信的联系也都是不咸不淡的,沈榆白关心她,对她的事情在意,恨不得一双眼睛都粘在她身上,话题也始终围绕着她转。
“偶尔会,遇上晚班的时候基本都这个点下班。”叶衔青答得自然,就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榆白眉骨动了一下,握住玻璃杯的指尖力道不自觉加重,可面上却不显:“你……大概多久一次晚班?”
“正常是一个星期两次,今天是因为帮同事顶班。”
一周两次,这个频率也很高了。沈榆白实难想象,有多少个像今天这般的晚夜,下着雨的,刮着风的,也有可能是落着雪,打着霜的,她都是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再去搭车。
沈榆白不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又接着道:“那你下了班,怎么回去?”
“坐地铁,7号线最晚的一趟11:10。我从奶茶店出来到地铁站,只用不到十五分钟,来得及的。”
“那到家岂不是得十一点多了?”沈榆白呼吸滞了一下。
“嗯,差不多。”
叶衔青长睫垂着,小口抿着杯中的气泡水。沈榆白在她对面,刚好可以将她的一切都看得清晰。
她比以前长大了些,也更漂亮了。稚气褪去了,骨相更为明显,介于清冷和温婉之间的一种精致感。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没变,玻璃弹珠似的,依旧清澈澄亮。
他蓦地就有些失神,轻咳了下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上次听你说和同学一起合租,那同学是……”
“林汀,”叶衔青抬起眼睫,“你还记得她吗?你们以前见过面的。”
听她这么一提,沈榆白好像是有几分印象,当初确实是有个女孩跟着她一起出现过几次,可具体长什么样,他却早记不清了。
“嗯,有点印象。”
沈榆白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服务员已经将他们点的菜依次上齐了,他将餐盘朝叶衔青面前推了推,和以前很多次一样,温声开口:“饿了吧,尝尝看好不好吃。”
叶衔青吃的不多,沈榆白则更少,不过期间二人的谈话倒是一直没停下。多半是沈榆白问,叶衔青答,聊的也都以她这些年上学和生活的话题为主。
桌上还剩一份沙拉,沈榆白没点这个,应该是餐厅额外送的。生菜,紫甘蓝,还有叶子上粘一层亮晶晶仿佛冰露的冰叶日中花,搭配搅拌在一起,他记得,以前叶衔青最讨厌这些。
沈榆白刚想开口告诉她这些不用吃,不喜欢就不勉强,话刚到嘴边,就见叶衔青拿着沙拉叉一口一口送进了嘴里,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那模样显然已经十分习惯了。
他神色微诧,指尖的动作顿住,喉间的话也停了下来。
她,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习惯变了一些,就连之前对他的那份熟稔和亲昵,好像也没有了。
回去的一路,雨未停。
北城七月,即便是落了雨,空气中到底还是氤着一层潮热,尤其他们这会儿还关着车窗。
沈榆白怕她不舒服,倾身过来打算开空调。叶衔青正巧拉扯安全带,侧头的功夫,长发垂落,一把全落在沈榆白的手臂和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