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衔青和沈牧则同一个班级,平日里在学校碰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以她对他的了解,她本以为上次那事儿没完,他会再继续找她麻烦。
不成想,这几日的沈牧则好似转了性,不仅不欺负她,就连见着她都是绕道走。只是他并不擅长掩饰情绪,即便表面装得再若无其事,可那眼底的不爽倒是没怎么掩盖住。一看就不是自愿的,似被人强迫,压抑着却又不敢发怒。
他这前后巨大的变化,连一旁的林汀也注意到了。她私底下悄悄问叶衔青:“青青,你和沈牧则之间没发生什么事儿吧?他最近可太奇怪了,不仅不找你茬,反而还故意绕开你,前后变化这么大,还怪瘆人的。”
林汀和叶衔青是同桌,她在学校交际圈很小,平日里能说上话的也就只有林汀了。
林汀北城当地人,能读得起这所学校,想必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偏偏她性格开朗,也没有富贵人家的那些娇矜,平日里还多帮助叶衔青,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识了。
叶衔青和她说过一些关于自己的情况,但不多。只简单告诉她,她来北城暂住在父亲的朋友家里。至于为什么来北城,以及又具体住在谁家,这些她都没说。毕竟都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初中生,有些话题讨论得太多,难免就会有些沉重。
这会儿针对林汀问她的这个问题,其实叶衔青也答不上来。不过,她首先可以排除的,便是“沈牧则自愿”这个选项。但究竟为何,她其实也没想明白。
隐约间,她回想起那晚沈榆白问她的那个问题。他问她,“沈牧则是不是经常欺负她”。一个不太现实的念头逐渐在脑海中显现,可她也不敢确定。
她和沈榆白的关系属实算不上熟络,况且他平日里又是那般的清爽冷意,于情于理好似都不太可能。
叶衔青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她指尖随意翻着英语书本,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讨论太多:“我也不知道,可能他觉得没意思了吧。”
林汀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说的对,他还真是这种性格,可能是换新目标了。不过他不来烦你了,可算是一件大好事儿。你不知道,我有时候见着他塞在你课桌里的那些东西,都害怕。”
叶衔青笑笑没再说话。
沈榆白正值高三,按理说应该是最忙的时间段。可他每日偏偏下课极早,到家也很少复习,甚于比叶衔青这个初三的学生还要清闲。
关于这事儿,有次在饭桌上叶衔青听他和沈怀渊谈起过,说是给他安排好了国外的学校,毕业后直接过去,不用参加国内的高考。
回想起当时猛然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感觉,叶衔青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她只觉脑子一瞬间好似有些顿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学去国外读,也就是意味着他在国内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了。
沈榆白很闲,免不了就会被沈怀渊分派任务。沈怀渊告诉叶衔青和沈牧则,在课业上遇到任何问题尽管去找沈榆白请教。别看他在家书本从未翻开过,可成绩却好得出奇,次次排名年纪第一。
沈牧则自然是不会去的,这便宜就落在了叶衔青身上。
搁以前,这种事情沈榆白理都不会理。可偏偏这次涉及到了叶衔青,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地便同意了。
他对她,好像真是不同的。
客厅里,她和沈榆白分沙发两端而坐,桌上摊开摆着一本初三数学练习册,叶衔青在其中一道题旁边做了标注。她抬手,将资料往沈榆白的方向推了几分:“哥,麻烦你帮我看下这道题应该怎么解。”
叶衔青成绩不差,以前在南城时也是时常排名前几的名次,只是这数学几何题一直都是她的弱项,她看那弯弯绕绕的线条如同看迷宫,总也理不清。
沈榆白显然没料到她会此般叫他,怔忡之余还有些不适应。他垂眸看着她推过来的练习册,视线里,除了那资料外,就只有一双白皙纤细的青葱指尖了。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甲盖呈一层自然的淡粉色。
叶衔青显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自刚才开了口,长睫就一直低垂着。沈怀渊之前交代过她要叫沈榆白“哥”,况且她还是有事情请教他,总得先寻个合适的称呼。
到底还是沈榆白大几岁,情绪恢复得也快,片刻,他倾身往她的方向靠近几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桌上的练习册拿过来:“好,我看看。”
他看得很快,几乎是扫了一眼,便再次躬身把练习册递还给了叶衔青。继而朝叶衔青的方向靠近了两分,看样子是要给她讲解。
距离拉近的瞬间,叶衔青嗅到一股清淡且寒凉的气息,似春日料峭枝头的薄薄绿丝,又像清晨碧荷擎着的滚动露珠,极具生命力的少年气,却又有几分飘渺。
“这个学过没有?”沈榆白微沉的声音响起,叶衔青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去看,他已经顺手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了一个公式出来。
叶衔青摇摇头:“还没有。”
“那这个呢?”又是一个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