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他轻轻“啧”了一声,“任启是个傻子,他心中只有至高无上的圣主,他只想做一个虔诚的信徒,而对于权力与地位他其实并不在意。”
楚南芸:“不在意就不在意咯,让他当个普通小神父不就好了?”
塞特坎斯摇了摇头:“里尔顿不喜欢失败者,那些失败者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比如说断一只手,又比如说,挖一颗眼睛。”
楚南芸和傅梓深同时愣住。
“神会的教义里提到人要保证肉/体的完整,因为那是圣主赐予的礼物,一旦肉身损坏便是对圣主的大不敬。如果我那傻子一样的兄弟因为在权力的斗争中失败而被给予惩罚,我不敢想象他将会有多崩溃。”塞特坎斯淡然笑着,忧郁的蓝眼睛里有光在流转。
楚南芸:“所以他把你们都打败了,独自坐上了宝座?”
“怎么可能!”塞特坎斯咧嘴一笑,“神会教义规定人要保有慈悲之心,所以我那兄弟才不会伤人呢!”但随后他的笑容淡了些,又补了一句“至少那时候他还不会伤害任何人”。
楚南芸想起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任启手中的,因此脸上露出了戏谑嘲讽的冷笑。
“小姐,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人是会变的。”塞特坎斯苦笑道。
楚南芸撇了撇嘴:“我不在乎这些。所以,任启最后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是因为你吗?”
塞特坎斯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下:“说到这,我发现我其实没什么资格说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双手沾满鲜血了。你说的对,小姐,是我替他扫清了障碍,我设计让那些竞争者们一个个掉进深渊。”
他说这话时,脸上再无笑容,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深渊,在吞噬一切光芒。
“最后,我去找到里尔顿,在他面前亲自挖掉了一颗眼睛。我至今还记得他怔愣的神情,哈哈。”塞特坎斯冷淡又敷衍地笑了两声,“自那之后,我便和任启决裂,脱离了神会,独自一人来到了黑市。”
“为什么要和任启决裂?他能坐上那个宝座不都是你的功劳吗?你完全可以等待里尔顿退位,然后依靠任启在主城区过上富裕的生活。”楚南芸道。
塞特坎斯:“他不会想看见一个手里沾满鲜血的兄弟的。”他抬眼,“是我背叛了我们共同的信仰,是我背弃了他。”
楚南芸深呼吸一口,不再说话。这复杂的兄弟关系已经不是她能够厘清的了。
塞特坎斯继续道:“也就是在黑市的时候,我遇到了你父亲,他极力劝说我加入黎明组织,一起推翻神会的统治,但是我拒绝了。”
“你当然会拒绝,毕竟你好不容易才让你兄弟登上宝座,傻子才会让努力白白浪费。”傅梓深一针见血道。
塞特坎斯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很自私吧?我只想让我兄弟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楚南芸:“可是在我父亲的日记里,他明明提到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你当时和他说了什么,以至于让他对你那么执着?”
塞特坎斯:“其实只是我醉酒后发表了一些对里尔顿不爽的言论,你父亲可能只是觉得这世上居然有人胆敢在公开场合痛斥大神父是一种勇士之举吧。不过,我当时确实很恨里尔顿,也厌恶明光城的氛围,我为任启扫清障碍就是期望他上任后能有所作为,所以我拒绝了你父亲的邀请,因为我自以为是地觉得这一切苦难很快就要过去了。”
“但后来,任启也变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楚南芸冷冷道。
塞特坎斯扯了扯嘴角:“是啊,他还亲手杀了人。虽然我并没有答应楚先生的邀请,但是我由衷佩服他的胆识与魄力,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就连我现在认识底层人民的方式也是他教会我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更像是我的老师。”他觉得舌尖微微泛苦,“当我知道这样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被我的亲兄弟杀死时,我真的很绝望很痛苦。”
傅梓深轻轻牵住楚南芸的手,他知道,在场的人里没有人会比楚南芸更感到悲伤,因为被杀死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楚南芸倒没像傅梓深所想的那样脆弱,她道:“那任启之后的种种行为更加加深了你的绝望和痛苦吧?”
塞特坎斯捧住脸,声音从手掌中泄出:“嗯,他……疯了,居然害死了那么多的人,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
“不要把一切怪罪到琳达小姐身上,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楚南芸不悦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作孽的乃是任启本身的欲望,是他自己做错了事,请不要拉其他人挡刀。”
塞特坎斯怔愣一下,随后苦笑道:“对,是我的措辞有失偏颇,确实是任启自己混账,被欲望蒙蔽了内心,这根本不是琳达小姐的错。”他顿了顿,“不过,楚小姐,你真的很像你的父亲。”
常有人这么说,楚南芸已经习惯了。
“在宋拾邈女士被实验室排挤时,楚先生也没有单纯将怒火发泄到普通人身上,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整个明光城的弊病。”塞特坎斯道,“你们都是很理智很厉害的人。”
理智吗?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