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这几年里,傅梓深和粟伯年更是聚少离多。正值青春期的傅梓深在没有父母的良好指引下也逐渐变成了个性情孤僻的小孩。
孤僻可不是个褒义词,早就听闻他是粟伯年养子的同期们心生嫉妒,常常在背地里说傅梓深的坏话。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叫傅梓深的就是仗着粟先生才破格加入我们军校的。”
“就是就是,他本来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我看他能力也就一般,可现在却被老师们当作圣察官候选人培养!”
“啧啧啧,走后门的就是方便啊。”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敢在傅梓深面前直接议论,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打不过。
傅梓深刚入学的那一天,就揍趴了一个嘲讽他是“粉红眼娘娘腔”的男生,那男生人高马大的,是从初级军校一步步升上来的,连这样的高材生都被这个“走后门”的揍趴了,那就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傅梓深很能打,他自己清楚,毕竟那几年和野狗搏斗的经验其他人可都是没有的。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高大的男生时他就知道这个蠢蛋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只会一些绣花拳腿罢了。
早就看清两人实力差距的傅梓深其实没必要出手,但他还是选择费了点功夫揍了对方一顿,为的就是吸引粟伯年的注意,哪怕只是吸引他的怒火。
然而粟伯年轻只是飘飘丢下一句“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好斗很正常嘛,而且偶尔打个小架也能看出大家平常学到的技巧有没有巩固扎实嘛”,傅梓深被他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搞得很不痛快,从那以后傅梓深消停了一段时间,不想自讨没趣。
直到两年后,粟伯年的一次突然造访让傅梓深意识到自己这位监护人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那天又有初生牛犊看不惯傅梓深的装逼样,于是叫了三五个人在午休时围住了他。
傅梓深发誓那只是一场意外——当那人的拳头挥过来时,傅梓深是想躲的,但那天刚刚下了场雨,傅梓深又被他们堵在了墙角,那地方长满了青苔,傅梓深躲闪的时候脚一滑,摔了个屁股墩。粟伯年来的时候刚巧看见这一幕,他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冲上去扯开那个领头的小子,关切地问傅梓深有没有受伤。
傅梓深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瞳孔微微缩小,嘴角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最后他忍住了,皱了皱眉道:“很疼。”
他抓到了粟伯年的软肋,他窃喜着。从那天开始,傅梓深就精心在粟伯年面前扮演一个娇弱无害的小可怜,忙得焦头烂额的粟伯年也没工夫去花点时间打听傅梓深在学校里的风评,轻而易举地就这么信了。
那短暂的半年里,傅梓深贪婪地攫取着粟伯年的“父爱”,他像是靠装哭换来更多糖果的熊孩子,一边挤着眼泪一边狡黠地笑着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如果他俩的关系能够照这样一直发展下去,或许傅梓深还不会变成后来那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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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光冷冷地穿透玻璃窗,刺进屋内,像是冰箱壁上结成的薄薄一层冰,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着冰碴子。
“要不是有人举报到我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做了这些‘好’事!”粟伯年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把手里的文件摔在了傅梓深身前的茶几上。
“是他先骂我的。”傅梓深扁了扁嘴。
“骂了你你就可以把人直接揍进医院吗?”粟伯年头次觉得眼前的少年不可理喻。
“我刚开学时候揍了人你也没说什么。”
“那次只是小打小闹,这次不一样!”粟伯年忍无可忍,上来对着傅梓深的脸就是一巴掌,“你差点把人打死你知不知道!”
傅梓深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里传来阵阵耳鸣。他吐出一口气来,一字一句道:“他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粟伯年愣住了。
“那你也不能……”
傅梓深转过脸来,瞪视着粟伯年,眼神中流露出悲哀与自嘲:“你觉得他没有错,是吗?”
粟伯年摸了摸脸,低声道:“这不是一码事。”
“我一动手,别人的父母就会火急火燎地举报到你这来,而我被人排挤、饭里被塞满辣椒、枕头里被藏针的时候,你在哪呢?”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没有说吗?”傅梓深耸了耸肩,“我说过好几次,但是你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把这些事情放到心里。‘都是同学们之间的恶作剧’‘是不是你哪里惹到人家了’‘你得试着融入大家’……真是冠冕堂皇的话。”
“你知道我开学第一天为什么要揍那个大个子吗?”傅梓深又问。
粟伯年摇了摇头。
“因为他一看到我的眼睛,就说我是娘娘腔,说我是恶魔的孩子。”傅梓深淡淡地笑道,“但是我并不会因为这些生气,我揍他是因为他说‘真不知道粟先生是不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收养你这样的怪胎’。”
粟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