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芸再睁眼时,天空中已缀满了繁星。
她喘了几口气,发现疼痛感已散去了大半。她伸手摸了摸,胸口被洞穿的皮肉已经重新长了起来,血也不再流淌。
高科技真是神奇,怪不得村里的人都想去大城市生活。
楚南芸坐起身来,发现肩膀和右腿还是疼得厉害,她估计是骨折了,于是便伸手摸了摸。虽然她是个不太称职的医疗官,但好歹还是学到了点知识,她一摸便知道肩膀是真的骨折了,腿似乎只是错位。
于是她一咬牙,手里一使劲,只听见“嘎巴”一声,一阵剧痛过后腿便恢复了正常。
她松了口气,毕竟要是腿出了问题,那她的生存率又要大打折扣了。
楚南芸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卷绷带来,在自己的肩膀上缠绕几周后打了个结用以固定。
等处理完伤口,她又喝了一口水,便匆匆背上包前去寻找坠落河道的傅梓深。
楚南芸不能跑得太快,毕竟她虽然打了止血针和肌肉/缝合剂,但破碎的骨头无法恢复原样,只要她稍微跑得快了点,肺部便会传来刺痛,呼吸声也和破了的风箱一样滋滋哇哇。
但楚南芸又迫切地想要找到傅梓深,于是她便忍着剧痛,在河岸上快速行走着。
夜晚的湖面宁静而平缓,淡淡的光洒在上面,为风吹开的涟漪镀上银边。
而楚南芸根本没空欣赏这难得的美景,她目不斜视地观察着水下,试图寻找傅梓深的影子。
然而她找了许久还是找不到,楚南芸有些心急如焚,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坠落,在蹭过侧脸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来自脸部的剧烈疼痛。楚南芸伸手摸了摸疼痛的来源,发现手上沾了淡淡的血痕。
她吐出一口气,淡然地将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然后继续前行。
走了约莫两千米左右,她听见了细不可闻的“窸窸窣窣”声,楚南芸立即警惕起来,伏下身子,双手护在胸前,两只眼睛闪射寒星,透过茂密的杂草丛向前方看去。
“唰——唰——”钝声在空旷的河岸旁回荡,楚南芸只觉得牙根发酸、汗毛竖起。
那声音像极了凶案现场凶手处理尸体时的拖拽声。楚南芸从小被拉着看过很多悬疑探案电影,对这个声音简直不要太熟悉。
她微微抬起身子,向前看去——只见一只说不出来有多诡异的奇怪生物正拖着一个人形的东西往岸上爬。
那生物的脑花裸露在外,在夜光下透出冷色调的粉色来,和奇大无比的头相比,它的身体要小得可怜,细长的骨骼上挂着点零星的碎肉,风一吹便飘飘晃晃的,看上去十分可怖。
楚南芸本是不怕异种的,但眼前这个可不一样——它的骨骼太接近人的了,这产生的一种恐怖谷效应让楚南芸直犯恶心。
可没等她皱眉,楚南芸便发现那异种拖上来的人极其眼熟。
在眯眼仔细看后,楚南芸慢慢瞪大了眼睛,泪水止不住地呲了出来——那是傅梓深!
本该欣喜的楚南芸在视线落到傅梓深空落落的裤腿时愣住了。方才楚南芸没能在第一时间里认出傅梓深来,全然是因为他那张漂亮的脸此刻遍布血水,甚至有些浮肿变形。他引以为傲的好身材也因肢体的断裂而显得羸弱不堪。
“啊……啊……”痛苦的呜咽塞满了楚南芸的全部胸腔,她歇斯底里地冲了上去,全然不顾自己尚未恢复的躯体再一次发出撕裂的声音。
她连人带包一下子把惊诧无比的异种撞飞出去好几米远,楚南芸也不管异种会不会伤害自己,她连忙将傅梓深抱在怀里,茫然无措又慌乱地摸过他的伤口。
傅梓深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伤口狰狞地咆哮着,不断有混浊的血液伴着血块从他的身体里坠落。他的一双腿已不翼而飞,左手的食指和小拇指也没了。他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毫无生气地躺在楚南芸的怀里,除了微微起伏的胸膛还证明他活着以外,他和“活人”这两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楚南芸自然是注意到了他尚在起伏的胸口——这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楚南芸立即从背包里逃出各种急救药来,抖着手给傅梓深一一注射。
“我来接你了……阿深别怕,姐姐来接你回家了……”楚南芸从未像现在这般伤心欲绝地哭泣,她的眼泪打湿了视线,但害怕其影响治疗,楚南芸抬起手来一下下抹去眼泪。可那泪水就是流不完,一滴滴打在傅梓深的脸颊上。
尽管楚南芸带了医疗针剂,可傅梓深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楚南芸用完了所有的止血针依旧止不住他伤口里汩汩而出的鲜血。
“怎么办……怎么办……”楚南芸有些绝望,她用绷带裹住傅梓深的伤口,可这完全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傅梓深肯定是要死的。
难道只能选择将傅梓深的电子脑带回去,然后让他像玛莎那样活着?
不,不行,那完全不能算是活着!
楚南芸死死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