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楚小姐这么断定他们是冲着神会来的?”粟伯年问。
“死的十三个人都是神会最忠实的信徒——他们是在祈祷钟敲响的一瞬间就率先低头忏悔祈祷的那十三个人。”楚南芸凝重道。
粟伯年:“你确定?”
“我确定。”楚南芸笃定道。她虽然不怎么擅长学习,但记忆力十分好,当她意识到那十三个人就是最虔诚的信徒时,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楚小姐给我们分析一下那句话的三种意思。”粟伯年颇为欣赏地看向楚南芸,就连吊儿郎当的傅梓深都肃然起敬起来。
“第一种,‘生存还是毁灭’。阿深和我说过明光城这段时间面临的异种潮危机空前绝后,而神会始终对圣察廷采集异种样本进行解剖实验一事持反对态度,也许是城内某些人对神会这一态度并不满意,想借此恐怖事件来威慑神会,迫使他们同意圣察廷展开采集任务。但这个解释我不太看好,因为从立场上来看,只有军队或者方舟实验室的人迫切想要研究异种,而两方的人都不太可能会通过伤害普通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楚南芸道。
粟伯年点了点头,道:“自从上次事件之后,军方哪怕有反对神会统治的都收敛了很多,出于对民众安全的考虑,不太可能是军方的人下的手。至于方舟实验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较为独立的个体,可实际上也差不多是神会的拥趸了。”
楚南芸将胸前的长发撩到耳后,继续道:“至于第二个解释,我不是很确定。在《哈姆莱特》中,主角哈姆莱特就是在亡魂那里知道了父亲死亡的真相,现实与幻想裹挟着他,善良与复仇在他的内心撕扯,他因此陷入矛盾与迷茫之中,发出了这句感慨。但我不清楚明光城过去的事情,是否有人替父复仇这事我不能肯定。”
粟伯年闻言,破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嘴皮微动后还是咽下了心头的话语。
楚南芸继续:“至于第三种解释……”她抬眼看向傅梓深,眼中似有暗流涌动,“如果是因为第三种的话,我觉得事情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糟糕。”
傅梓深坐直了身子:“有人在用这种十分极端的方式迫使我们去寻找‘真理’。”
楚南芸点了点头:“神会肯定有很多秘密,不仅仅是在控制人心上。”
粟伯年沉下脸来,他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半晌后他严肃道:“这件事你们不能再参与了。”
“为什么?”傅梓深从沙发上跳起身来。
“很危险。”粟伯年往常老奸巨猾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果你们继续调查下去,会被神会盯上。”
“神会有什么好怕的?”傅梓深不屑一顾道。
粟伯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你还记得克莱夫吗?”
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傅梓深微加思考后想了起来:“他怎么了?”
“杀鸡儆猴,他就是那只被杀的鸡。”粟伯年冷声道,“到时候军队都保不住你。”
傅梓深觉得好笑:“我们可是掌握了兵权!”
“屁的兵权!”粟伯年低喝一声,“军队人数和明光城民众的人数你知道是几比几吗?到时候你惹到了神会,他们拿那么多老百姓的性命做要挟,你让我怎么选?”
“你会怎么选?”傅梓深反问。
“我……”粟伯年微微一愣,然后放开了抓住了傅梓深的肩膀,然后这个老人挺直的腰背就垮了下来,“我选择保护民众。”
傅梓深冷笑一声:“那你就不要装作一副很担心我的样子,不需要做给我看啊,因为我早就习惯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不会以为我还对你抱有什么期待吧?”
眼见着二人越发剑拔弩张,楚南芸连忙抓住傅梓深的手,大力一甩,把他摔进了沙发里。傅梓深被摔懵了,刚刚的气势散得一干二净。
“粟将军,我知道您有很多隐情不能告诉我们,我也知道您很关心我们,把我们视作己出。但同时,我也想提醒您一句——”楚南芸拿出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的圣察廷十字星徽章,正色道,“我们是军人,我们的义务就是保护民众,为明光城的未来奋斗,虽九死其犹未悔!”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竟让粟伯年吃了一惊,他还想说些什么,又被楚南芸打断:
“奶奶让我来到明光城就是为了救世,如果我因为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而畏畏缩缩,那我就有愧于村里人对我的栽培。您放心,我很强,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也能保护好阿深,请您把他放心交给我吧!”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傅梓深隐约觉得最后一句哪里怪怪的,但他没多想,注意力都被姐姐帅气的身影吸引去了。
粟伯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了口:“一有危险马上联系我。去吧,保重。”
“粟将军也请保重。”楚南芸说完,就带着傅梓深离开了。
粟伯年看着楚南芸的背影,微微叹气:“阿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