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上充电器,摁下开关,电流顺着老旧发黄的线路滋滋作响。楚南芸揣着手机,兴奋地等待开机。
这部手机是她在东海村时买的,东海村的科技没有明光城这么发达,那里没有电子脑这种高科技,人们的通讯联络还在靠手机维持。楚南芸来到明光城之后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手机也连不上网,电子脑又没安装,只能不停地问傅梓深。好在傅梓深对她还算有耐心,几乎都是有问必答。而此刻,楚南芸终于利用手机和过去的自己重新获得了连接,她的过去也是傅梓深不熟悉的。她带着一种“总算到我发言”的微妙喜悦,急切地注视着黑乎乎一片的手机屏幕。
傅梓深拿着一瓶汽水经过,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将手里的汽水递给了楚南芸,自己又去冰箱里重新拿了一瓶。
“啵”的一声,傅梓深麻溜地撬开了汽水瓶,仰头闷了一口,火辣辣的冰凉与气泡在舌尖炸开,他餍足地眯了眯眼睛,然后凑近楚南芸问:“姐姐在干嘛?”
楚南芸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眼中有隐隐的期待:“我在等手机开机,一会给你分享我另一个白化病朋友。”
傅梓深默默咀嚼了“另一个”这个词,然后咬了咬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得那样明显——尽管自己今天才发现楚南芸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个误会,但得到她的朋友认证这事足够散去乌龙笑话带来的尴尬。
黑色的屏幕上闪起一道白光,手机品牌的图样逐渐浮现,随后手机屏保就出现了。
那是一只拥有粉红色眼睛的白色小狗,正对着镜头灿烂地笑。
傅梓深大受震撼,手里的汽水瓶差点没拿稳掉落在地上。
“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傅梓深破音,“这不是一只狗吗?”
“对啊,它叫白雪,是一只白化的边境牧羊犬。”楚南芸温柔地看着屏幕上的狗狗。
“姐姐你是因为我像这只狗才第一次见面就喊我‘小狗狗’吗?”傅梓深依旧惊异于在楚南芸眼里自己居然和一只狗是平级关系这件事。
“你们不像吗?都有雪白的皮肤和粉红色的眼睛,都不喜欢太阳,毛也都是软乎乎的——”楚南芸道。
“我长得根本不像狗!”傅梓深抗议道。
但楚南芸并不回应他的反驳:“你们俩性格也很像,白雪这只小狗很聪明,聪明到经常撒谎演戏来骗我。”
听到“撒谎演戏”几个字,被戳现形的傅梓深扁了扁嘴,小声嘀咕道:“那我也不像狗。”
“白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楚南芸道。
傅梓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才僵硬地开口问:“为什么你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楚南芸伸手轻柔地划过冰凉的手机屏幕,眼神柔软地仿佛一汪融化的冰水。
“虽然村长奶奶从不提及这件事,但我能感到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村里的其他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唯独我没有。尽管村里人对我很好,但我有时候总觉得很孤独,小朋友们不会一直陪着我,到了晚上他们总是要回家的。我时常感到寂寞。”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做梦时的呓语。
傅梓深能感受到她言语间的落寞,原本尴尬羞耻的内心也放松了下来,随着楚南芸的话语一起沉浸到十几年前。
“在我八岁那年,我在放学回家的路边上捡到了奄奄一息的白雪。它是先天的白化病,在优胜劣汰的野外很难存活,狗妈妈深知自己无法养活小狗就把它抛弃了。因为白化病的缘故,白雪在太阳暴晒下患有严重的皮肤病,身上很多伤口,它疼得一直打哆嗦。我看它可怜——同病相怜嘛,我就把它带回去了。”楚南芸打开手机图库,找到白雪的照片,指给傅梓深看,“这是我刚捡到白雪的时候,你别看它那么小一只,但是很坚强。回到家之后它似乎预感到自己有家了,于是振作起来吃饭喝水,过了一个多月它就痊愈了。”
傅梓深把下巴架在楚南芸的肩膀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各个时段白雪的照片:“它也有墨镜耶。”
“嗯,它眼睛不太好,我怕太阳光太强烈,就自己做了个小墨镜。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次见你戴墨镜的时候就想起白雪,你们俩一样可爱。”
被夸可爱的傅梓深耳朵一红,傲娇地“哼”了一声。
“姐姐你刚刚说小狗也总是演戏骗你,它怎么骗啊?”傅梓深好奇问。
“那可是一天也说不完。”楚南芸笑弯了眼,她本就慈眉善目,笑起来更显得有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温柔感,“它有一次和其他小狗打架被咬到了耳朵,回了家之后就夹着尾巴干嚎,还抬起一只脚装瘸,吓得我连夜带着它去找医生。见了医生我才知道它的腿根本没问题,耳朵的伤口也就一道浅浅的印子。知道我戳穿它后它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自己溜开做自己事去了。”
想着想着,楚南芸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觉得它和某人很像?”
傅梓深把脸藏在楚南芸身后,用额头抵住她的后背装死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