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叫爸爸吗?我这个亲女儿给你腾位置这么多年,你还没混到名分呢。”
段冬阳的脸刹那就白了,“我没这么想过。”
她愈发刻薄,“还有你妹妹。搬进我家了吗?恐怕我爸不能接受多一个女儿。不如你把她娶了,带她跻身名流。一人得道,鸡犬还升天呢,何况是你妹妹,比卑鄙下流,段冬阳,你做的还不够彻底。”
段冬阳面色铁青,拽着她的胳膊,把她甩在墙上,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去够花洒。
后背传来钝痛,冰凉的水打在身上,鄢敏浑身湿透,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他一怔,移开花洒,去调水温。
鄢敏趁机跳起来,毫不犹豫扇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惊天动地,她用力全身的力气,他的脸下一秒就肿了。
段冬阳扭过头看她,身居高位的段总,恐怕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而她扑哧笑出来,迎着他怨毒的目光,得意地与他对视,只觉得无比畅快,“赏你的。回头你管我爹地要医药费。”
他紧绷着身体,像条随时要攻击人的毒蛇,嘶嘶吐出红信子。
两个人对峙,半晌,他先败下阵,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他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
花洒哗啦啦放水,浴室升腾起一股热潮,他的喉咙滚动了几下,指尖即将点到脸颊的那一秒,鄢敏斜睨着那只手,冷笑着吐出一个字:“脏。”
段冬阳动作定住,或者说整个人都像遭雷击般僵硬,手先垂下来,他怆然一笑,点点头,如一只被□□击中的鸟,那般破败。
门在鄢敏面前合上,周围一切重归于寂,她终于感觉累,直直向下栽,倒在地板上,残疾的左腿刺骨地疼。
人都道,段总完美的蜜色皮肤,配上锐利的五官,健美精壮,活力十足,叫无数港城少女倾倒。
只有鄢敏知道,他略深的肤色,不源于奢侈的日光和规律的运动,而是那个来自深山的女子赋予他的永久印记。
他现在住在港城最贵的豪宅,宽敞明亮,抬眼就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海。
可他十岁前的那个家,潮湿阴暗,窄地只能容纳两个人,三个人进去就无法转身,晚上闭上眼睛,老鼠就在房梁上吱吱爬。
他如今打高尔夫球的动作,潇洒,俊逸,为人称赞。
有谁知,他放牛,喂鸡,拌猪食也是一把好手。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干瘦,怯懦,整个人黑黄地好像糊了十几层泥巴,小猴子一样。他国语说的磕磕绊绊,更不会粤语和英文,很少说话。
鄢敏记得第一次听到他讲话。
那时大家都很小,妈妈心软,留他在家过夜。第二天,她叫他一起上学,推开门看到整整齐齐的蓝色被褥,和没有一丝褶皱的被单,正疑惑,一低头看见睡在地板上的他。
他快速爬起来,黝黑的脸上泛起红,低着头,两只黄黄的小手绞在一起,用不标准的国语说:“鹅,鹅脏的很。”
鄢敏牵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手心搓了搓,而后摊开手掌,粲然一笑,“帮你洗干净啦!”
仗义的小鄢敏搜刮了各种美白产品,做实验一样强制用在段冬阳脸上身上,坚持一个又一个冬夏,亲手把泥娃洗净,露出黑珍珠的光芒。
从浴室出来,段冬阳已不在,桌子上放在一个袋子,里面有一条白色的裙子和一双运动鞋,鄢敏一一穿上,竟然合身合脚。
手机里躺着一条消息:“车上等你。”
一路无言,离家越近,心就越慌,十年间她是多么渴望回来啊,无数次抱着腿哭泣,无数次在电话里哭着祈求父亲带她回家,无数次梦到过去,那个在父母脚边活蹦乱跳的小女孩。
无助和彷徨是真的,现在的恐惧和紧张也是真的,她宁愿出个意外,猝死摔死撞死也好,也不想按门铃。
而有人替她代劳。
门很快开了,一个圆圆脸的中年女人探出头,看见段冬阳立马笑起来,把门敞开,让他们进来。
女人的眼睛在鄢敏身上瞟,“段总,这是,女朋友?”
段冬阳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一定做了处理。
她那一掌用了十乘十的力气,可他的脸却已经看不出来肿,甚至要十分仔细地分辨,才能发现泛红的端倪。
想到段冬阳使劲往脸上喷药消肿的样子,她心中畅快,不由得大笑出声,“噗哈哈,哈哈哈。”
来人见鄢敏的反应,一怔。段冬阳则逃命似的转过头,对她说,“吴阿姨,你误会了,这是鄢叔的女儿,鄢敏。”
“大小姐?”
段冬阳没解释,继续向前走,她只能跟着他。
客厅没开灯,鄢敏深深舒了一个气,紧接着灯被打开,她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家里的一切竟和十年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