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停在我的面前，副驾驶座的车窗落下来，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声叫我上车。
我愣怔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车门打开，我才看到探出半个身子不停朝我招手的王瑞恩。
整个人都陷在混沌的状态中，茫然地收起雨伞坐进车里，才发现自己早已浑身被雨水打湿，弄得车里也是湿漉漉的：“对不起，我把你的车弄脏了。”
王瑞恩迅速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我，又把空调的冷风调小：“快擦擦，别着凉了。”
我无从下手，胡乱地抹了几下，把脸和手臂擦干。
“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此情此景下，逞强毫无意义，我报了地址：“对不起，王老师，耽误你时间了。”
“不碍事，我在片场待着也没事。”他说得若无其事，仿佛对我的失魂落魄全然未觉。
“你是来探黎导的班？”
“嗯，他年纪大了，又不愿意退休，所以我有空就会去剧组陪他。”
“挺好的。”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见，彼此之间有些陌生感，又或许是因为我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默。
王瑞恩打开车里的播放器，熟悉的前奏响起来，他有些慌乱地切到了电台。
“你也有听我的歌？”
“嗯。”他的表情很不自在。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电台里播着一首又一首苦情歌，我的脑海里全是萧依莉势在必得的神情。
爱情和亲情，为何一定要逼我做如此艰难的选择。
“是这里吗？”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在王瑞恩的提醒下回过神。
我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心念一转：“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另一个地方？”
王瑞恩愣了一下，没有多问，果断掉了头。
我家离黎华家不太远，车停在他的小区附近，雨依然下个没完，王瑞恩拿了把伞作势要下车，我阻止道：“不用下车送我，就几步路，没必要下车淋雨的，今天太感谢你了。”
他点点头，踌躇半晌才说：“如果遇到问题，不介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有我可以帮忙的一定会帮你，没有的话我也愿意做个聆听者，不要太为难自己。”
我的难题谁都没法轻易解决，但我依然感动于他的善意：“谢谢你，王老师。”
上楼后，我发了消息给黎华：“有点事跟你商量，在你家等你收工。”
因为在拍戏，他一个多小时后才回复：“好，今天可能会比较晚，自己找点事做。”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
黎华到家的时候，我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可看了看时间，刚过八点，比预想的早得多。
雨始终未停，他身上带着潮湿的气息，语气一如既往地耐心：“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吃饭了吗？”
我这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可是心堵在嗓子眼，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见我没回话，凑到我面前，声音放得很低，温柔得让我想哭：“发生什么事了？”
我垂着眼，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早上我没有说实话，关叔叔那里情况很不好。”
我竭力压下各种情绪，将目前的情形详细地说了一遍。
他听完，冷静地问我：“那现在关古威打算怎么做？律师有什么建议吗？”
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那里头的关切让我几乎难以启齿，可还是把心一横，问道：“你知道萧依莉喜欢你吗？”
他愕然，沉吟片刻后答得谨慎：“她没有明确表示过，所以我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我一鼓作气说出口：“现在只要萧家愿意出手，关叔叔就会没事，所以我今天来片场找萧依莉。她说……她喜欢你，如果我们可以公开分手的话，她可以让她父亲帮关叔叔解决这件事。黎华，能不能帮帮我，我们对外假装分手，然后……你暂时不要拒绝萧依莉……”
别人都说，黎华是天生的演员，因为他的眼睛太会表达情绪，正如此刻，震惊、迷茫、失望一一掠过，他的眼睛慢慢变冷，最后只剩下愠怒和克制：“方若绮，你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吗？”
昨天听到消息的时候，我还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今天在片场求萧依莉的时候，也能保持住理智；后来在雨里见到王瑞恩，我还能咬牙控制住情绪。可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那根紧绷了两天的弦突然毫无征兆地就断了。
眼泪顷刻夺眶而出，如窗外的大雨，绵绵不绝。我颤着声歇斯底里地哭道：“求求你了……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就算……就算你真要跟我分手，我也认了。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关叔叔坐牢，我做不到……”
“所以每一次都要牺牲我，是吗？下一次再发生别的事，你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我。”
“没有……”我用力摇着头，视线一片模糊，“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只是权宜之计……”
“呵，”黎华自嘲地冷笑一声，“那我还应该感谢你？”
“不是的……不是的……”
他没有再给我说下去的机会，转身走进房间，狠狠摔上了房门。
我死死地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