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前往演唱会场馆。
座位在看台和内场之间的VIP席,视野很好。
黎华不愧为天王,从一开场,我的情绪就和全场歌迷一样被调动起来,不知不觉几乎跟着他唱了整场。
《情深大西洋》排在最后一part的第一首,黎华在换装之后,身着白色西服套装,和一架白色的钢琴一起冉冉升上舞台,俨然白马王子。
舞台上仅有的一束光照在他的身上,忧伤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潺潺流出,在整个场馆里回响。
明明是我自己的编曲,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在心底蔓延,随着他的低吟浅唱,一点一点地在我的眼眶中凝结成泪。
我原本很犹豫,在跟黎华的名字一起上了新闻之后,还要不要来听演唱会,但是此刻,我非常感激他邀请我来。
因为是最后的几曲,歌迷们格外热情,在全场的喧嚣声中,有个女生来到我身边,在我的耳边说:“方小姐,黎华想请你去后台。”
我认得这个女生,是那天跟黎华来学校做评委的助理小美,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正在舞台上卖力演唱的黎华,有些不知所措。
小美催促道:“走吧,别让其他人注意到。”
我来不及想太多,跟着她穿过忙乱的后台,一路来到黎华的休息室。
小美为我倒了杯水就出去了,我一个人留在陌生的休息室,坐立不安。
休息室很简单,一边是沙发、茶几以及一台饮水机,另一边是化妆台,各种化妆品和刷子凌乱地堆了一桌。角落边还有一小间更衣室。
正中间的墙上有一台电视机,正播放着演唱会的实时画面,黎华在做着最后的安可演出。
画面里的他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浑身都像散发着光芒,看起来那样遥远。
这和我记忆中六年前的他,或是几天前在车里叹息着的他截然不同。
待收回思绪,画面已经暗去,门外传来热闹的声音,由远及近,是工作人员和结束了表演的黎华在互相问候。
我紧张地站起来,刚好和推开门的黎华打了个照面。
他果断地关上门,将一切喧嚣隔离,只剩下我和他在这个仿佛无人的世界里,心跳几乎都要静止。
他化了很浓的舞台妆,拉长的眼线将他原本就微微上扬的眼睛勾勒得过于妖冶,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神秘又危险。
可他略微轻松的神情和自然上扬的嘴角又将我拉回现实,眼前的他看起来真实而自然:“演唱会怎么样?”
“太好了,”我由衷地说,“谢谢你请我来看,我看得很过瘾。”
他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尽:“我给了你两张票,一个人来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在上了新闻之后,身边的人在我面前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我自然也不想主动地说太多。
他好像马上就自己想通了,放下杯子,走到我面前,语气和神情都很郑重:“我请你来,是想亲口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我知道新闻的事一定对你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我摇头道:“你不需要道歉,这几年虽然风平浪静,但是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件事可能会被挖出来,这不是你造成的。”
事实上黎华在后续的采访中始终要求记者不要打扰我,他已经很尽力。
“我不是在客套,”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疲惫的沙哑,听起来格外诚恳,“我是真的很抱歉,如果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请无论如何一定要告诉我。”
“能来看你的演唱会,能听到你现场演唱我改编的《情深大西洋》,我已经很幸运了,请不要再道歉了。”
他点点头:“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我受宠若惊地拒绝:“不用了,学校有门禁,我回家,自己打车就行。”
“刚散场人太多,肯定打不到车,”他往更衣室走,“稍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可是……”我在心中迅速酝酿拒绝的说辞。
他的声音从更衣室传来:“别担心,不会被拍到。”
“但是演唱会刚结束,你已经很累了吧?而且接下来你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
“一会儿在酒店有庆功宴,”他换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走出来,走到化妆台前,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卸妆油,对着镜子直接开始卸妆,“他们有得好闹腾,我送完你回去露个脸就行。”
天王卸妆的场面难得一见,我却无处安放自己的眼睛,又不好意思再继续推托,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就麻烦你了。”
“走吧。”
我抬起头,看到黎华卸完妆的素颜,清爽俊秀,脸上因为用湿巾擦过还有些湿意,却因此多了几分少年感,一向神秘的眼睛仿佛拨开雾气,分外明亮,一时竟有些愣住。
“怎么了?没卸干净,”他转头对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