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阳是个土地贫瘠,人迹稀少的星球。
这颗星球并非夜兔这一族的母星,却是有不少的兔子在这里扎窝。
当然,这里更多还是普通的烙阳人。
我踩着层层递进的螺旋梯走到底,看了一眼麻木蹲坐在矮小房子前正在慢吞吞进食的女人,也没有过多停留,便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前行起来。
飞船的降落点距离要去的地方并不远,没有走太久,我便看到了眼熟的平房。与我上次造访时相比,简直没有任何变化……嗯?
我的视线停留在窗台上一盆小小的花上,几乎让人叫不出名字的橙色花苞孤孤单单地连同破损的花盆一并立在那里。我很确定,上次来的时候是没有这盆花的。
正在思索之际,平房的门嘎吱一声响了,从那道逐渐打开的缝隙里,有个橙色的小脑袋冒出来,她睁着蔚蓝的眼睛,左顾右盼,似乎在确定四周没有人,这才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走出来。
我正想看这小家伙准备做什么,便见她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
夜兔一族的皮肤我记错都是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地步,而出现在视野里的那双小手却呈现着不正常的烫红。
穿着唐装的女孩蹲下身子,如同逐渐忍耐到了极限,她腮帮鼓起,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地眨了眨,但也没有能诉苦的人,只能一个人呼呼地对自己的手吹起来。
我脚步一抬,刚从树后的死角准备靠拢走过去,小家伙便若有所觉地朝我这边的巷道里看过来,接着迅速调整身体摆出防御的架势,摆出一脸“我很凶”的表情,直到彻底看清出现的人是谁后,她怔了怔,然后眉飞色舞地喊出对那个称呼——
“千酱!!”
哪怕年纪还不大,女孩的反应速度也远比我快上一倍,在声音刚落的瞬间,她便张开双臂飞奔过来,结果刚跑到我的面前就被树根绊倒,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这一幕很有既视感,我默然地蹲下身去,伸手揉了揉对方趴着的脑袋。
“好久不见,小神乐。”
神乐木着一张脸抬起脑袋,脸上全是泥土,却在看到我的时候,又露出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嗯所以说,你是在煮饭把自己烫成这个样子的?”
将小家伙扶起来替她擦了擦脸后,我便问出了具体的情况。
甚至完全能从描述里想到她是怎么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再把自己的手弄成这个样子。
小家伙点点头,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想起来后继续对着自己的手指吹吹。
“因为妈咪睡了很久。爹地说过不吃饭就不会有力气阿鲁。”
我“哦”了一声,伸手用两只手掌包裹住她红到指根的那双小手,轻轻牵着人站了起来。
“那么,我们去叫醒你的妈妈吧。”我说。
“真的吗!妈咪今天能醒过来了吗?!”神乐眼神一亮,“太好了,我想和妈咪还有千酱一起吃饭阿鲁!热热闹闹得多好阿鲁!”
话甚至没有说完,她反客为主地抓住我的手往家里冲,接着在刚推开门的瞬间,便后知后觉发出“阿勒”一声。
“怎么了?”
“唔,好奇怪,手已经不痛了。”
她困惑地歪起脑袋,但是很快就选择放弃了思考。
“不管了,妈咪——妈咪——千酱来了哦!”
伴随着神乐兴奋的叫喊声,我步入了这间小小的,但颇有生活气息的平房,跟在她的身后走过凌乱的客厅,再推开卧室的门,见到了那张熟悉的容颜。
这间卧室的主人躺在床上,散开的长发铺满了枕巾,闭着眼静静沉睡着。
苍白的皮肤。
纤细的身姿。
看起来仿佛是玻璃瓦一样脆弱的美人,是早该随着某颗星球一并消逝的存在,又因为某个男人的纠葛和挣扎而存活了下来。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高挑却削瘦的女子正在掩面咳嗽,星星点点的血好似红梅那般点缀在其衣领附近,她却并不在意自己身体的状态,而是扶着墙一步步蹒跚走向神晃。
那会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星海坊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难将传闻里的他和初次见面时联系起来,他不顾自己左臂鲜血淋漓的断口,狼狈得地朝自己的妻子走近,想要拥抱扶住对方,却只能用一只手搂住江华削瘦的身体。
他像是竭尽全力却失去了一切的失败者。
她像是想要支撑却奈何力不从心的濒死者。
我只是来烙阳偶尔撞见了那幕的局外人,直到和站在一旁呆呆的神乐对上视线,本不该交际的两条平行线才产生了交际。
我问她,需要帮忙吗?
彼时,还要比现在更矮小的女孩子揉了揉眼睛,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表情,颤声道——
『那,你能帮帮妈咪和爹地吗?』
我有点不太记得自己是不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