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是一种死亡的体验。
我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样的说法。
也许是属于文青发病。
亦或是属于诗人咏唱。
不过不管哪种都无所谓。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无限接近死亡的长眠。
**
…
……
哗啦。
冰冷的滴雨断断续续,沿着发根到前额的每一寸地方淋了下来。
我从恍惚间睁开眼。
过久的沉睡让倦怠感充分支配了身体的每个地方,就光是动动手指,就明确能感觉到无法主动的陌生感。就好像原本应该是刻在本能里的习惯已经被剥夺,又要回到初生状态去摸索学习的感觉。
控制四肢的力气几乎没有。我刚挪动了一下腿脚,就无可避免地以脸朝下的方式摔在冷硬的石板上,丝丝缕缕由雨水带来的寒意与躯体沉重的感触相互交汇,让我只想叹息。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不听话的四肢才重新恢复知觉,助力着我一点点在地面伏地坐好。
周围的建筑风格似乎是一家破旧的神社,我靠坐在塞钱箱的位置,打量自己身侧的环境。
视野极度开阔,很清楚就能看到鸟居的台石前,有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
她身穿白衣绯袴,黑发犹如泼墨一般散落在颈根。巫女打扮的人就那样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再被雨水冲刷殆尽,明显已经凶多吉少。
…她是谁?
我扶着昏沉的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更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可奇异的是,就算我现今一无所有,心里却没有任何惊惧,就像是……完全不认为自己需要为此事彷徨。
但不管怎么说,继续待在这里,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决定离开这处是非之地,于是勉强支配着身子站起。扶着钱箱、地砖以及一切都能稳住身体的着力点,一步一停,就想要慢腾腾地从滴水的屋檐下走出去。
然后——
我扑通一声又跪在了滑腻的石板上。
这次是吓得。
“啊啊…太……好了……”
以漆黑的雨幕为背景,原本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性突然颤动了一下身体,她的五指拢紧,在地面刮出转瞬即逝的水痕,犹如抽空全身所有力气那样,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她看起来比我还要虚弱,声音几乎就要被融化在落雨中,一张面色苍白的脸很快随着转头的动作从黑发中露出,偏偏眼睛明亮到吓人。
真可怕。
我手脚并用,想向后方退回去,但对方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
她拖着一道红色的血痕,蹒跚走来,把我逼到退无可退的死角,踉跄地跪倒在地,伸手捧住我的脸。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那之后……您…终于回应我了。”
停留在颊边的削瘦手指像是只披了一层皮的硌人骨头,自带着森森的青白色。女人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布满红丝不断震颤的眼球转来转去打量过来。
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我平复心情,深吸一口气,朝她露出一个假笑。
也许是没想到我会对她笑,巫女的眼神一亮,情绪有些激动,她动了动近乎没有血色的唇瓣,朝我咧开了嘴角,想要回应。
“您……咳咳——”
我:“……”
她吐血了。
血雾迷眼。
我被喷得猝不及防。
相对我过于平静的态度,巫女倒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啰嗦了一下身体,以随时快哭了的音调忙着道歉:“不是——我没有像呃唔——”
又是一阵热血淋面。
我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感谢落雨给力,清洁工作很顺利。
巫女哆哆嗦嗦地从腰里抽出小刀:“对、对不起,妾身、妾身都做了什么……妾身现在就去死!”
不不,你已经快死了,用不着多此一举。
我揪住对方的衣领,她看上去很尊敬我,把我放在很特殊的位置。那么在她去死之前,我肯定要问点东西。
“你认识我的话,就解释下现在的情况。”
比如我是谁,你又怎么回事,我们俩什么关系之类的。
巫女的表情怔了怔,被我直视眼睛后,一瞬间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她将眼神移开,小声地说出一句“可以”后,带着点扭扭捏捏的意思,押了押胸口。
“大、大人…那个,失礼了……”
巫女抬起手,我的视线后知后觉地跟过去,接着眼睁睁看着她边喘息边挎下沾满血的衣服。
……………………啊?
我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丢人身材,再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