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笙接了消息早早便等在了客来居。
他前日听说有人将他赎了身后慌了好几日。他本已打算让庞芝华将他赎出，庞芝华是个傻的，如若将来与她成婚自己断然吃不了亏。且他看苗头，庞芝华也已对自己情根深种，起了赎身的意。
现下计划全被打乱，之前的作为全都白费，蓝笙险些失了分寸。
可他又想，能让风月楼将他轻易放手，赎他的人肯定不是平民布衣，至少在萧州定是有权有势能压过老板一头的。
午前他便接到消息说给他赎身的新东家约他在客来居一起用午膳。
他赶忙起身收拾在午膳前赶到了这里。
可午时已过，也没见谁来寻他，莫不是耍他？
正犹豫着要不要走，隔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来人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那人脸庞精致如画，身姿曼妙，如风拂柳，婀娜多姿，发间别着一支玉簪更增添几分高贵。
蓝笙惊讶地张了张口：“裴，额，裴夫人。”
方施云颔首回应，坐在了桌旁的红木凳上。
身后的舒柳则立刻将门关牢，然后为方施云摘下裘衣后便默默站在了一旁。
方施云则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不紧不慢道：“怎么？没想到是我买了你？”
蓝笙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很快便回过了神，笑道：“着实没有料到。”
方施云扬扬眉，示意他坐下：“不用拘谨。”
蓝笙叩礼谢过才坐下。
他伸出纤长秀美的手，拿起茶壶为方施云填了一杯茶。
“早闻裴夫人成婚前便是萧州城有名的才女，琴艺更是一绝。却没成想夫人爱琴爱到赎了蓝笙做夫人的私妓。梅花宴一别，想是夫人一直对蓝笙的琴艺念念不忘吧。”
方施云心想这人确实心眼颇多，怪不得能把庞芝华忽悠得失魂落魄，死心塌地。
“我爱好琴艺不假，可不是谁弹得好我都会将他赎回府上。”
蓝笙垂眸一笑，还是没有直接问。
“哦？那看来是蓝笙有什么特别之处入了夫人的眼。”
“蓝笙自己觉得除了琴艺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方施云觉得与心眼多的人说话就是费力，不过好在蓝笙风情万种声音动听，多与他讲两句倒是未觉厌烦，但她的耐心差不多也到头了。
“蓝笙会的不少，夫人想要什么？”
“我讨厌装乖作巧之人，可见此状，庞芝华似是与我相反。”
蓝笙脸上停滞一瞬，又立刻回复如常。
“蓝笙不知夫人所言何意。”
方施云懒得再与他周旋，便道：“别装了，我知你什么心思。”
蓝笙微微抿唇一笑，又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定道：“夫人真是聪慧，蓝笙心思浅薄，才不过一面就被夫人看透了。”
方施云看他不装了才顺心一点。
蓝笙放下茶杯，问：“夫人既然知道庞芝华中意于我，又为何赎我出楼？我见那日夫人待庞芝华不错，应是不想与她产生嫌隙才是。”
方施云点点头：“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我赎你正是因为我那不懂事的小妹。我听闻她要为了赎你欲与家中决裂，她好容易才得到庞伯父认可，我怎能置身于外冷眼不顾。”
“夫人是要……”
“自然是花点钱做个顺水人情了。”
“可夫人既赎了我，我也不过一届青楼琴师，亦是配不上庞家小姐的。”
方施云红唇轻展，微笑道：“说实在的，你比我想象中要令我满意一些。我本以为你只是个用尽心机攀炎附势的小人，”
蓝笙听言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夫人说这话倒是没错，我的确是。”
方施云也不恼他，继续道：“你脑子不算笨，如此看来我还要换个主意了。”然后她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问：“你可想不再受人歧视，离了乐籍？”
蓝笙见她突然认真，细细回味了一番她的问题。
她这话什么意思，她是说可以帮自己脱离乐籍？她想要什么？想要让自己做什么？
方施云看出了他的疑虑，直白地讲：“放心，我只想要个能忠心为我办事的人罢了。你只说愿与不愿。”
蓝笙听见她说愿与不愿，一股奇妙的感受涌上心头，他没有用理智，没有废心机，只用了直觉，他莫名地相信了她。
若是将来为她做事，大概也不会吃亏吧。
“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