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玦在凉山亭下等冷柔危的时候,身上越来越热。
他原本就进入了第二次成长期,作为半妖血脉,妖身更容易不稳。近日大战接二连三的损耗,唤醒冷柔危的时候又耗了他太多的血,他的发热状态就这样提前了。
等在山下的时候,桑玦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只想若有变故,他就及时出手。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
退变成最无害的原身时,桑玦的神志已经被高热烧得模糊,全凭本能在躲避紫英卫的追杀。身上被擦肩而过的流矢划伤,也丝毫顾不得,他一路跌跌撞撞,循着寒凉的气息逃到后山。
他见到冷柔危时根本没有认出她来,这个时候的他是最脆弱的,与未开智的野兽无异,身体敏感到,稍有风吹草动,都是足以掠夺他的全部感官。
冷柔危摸到他的时候,他忍不住战栗,她的温度像是灼热岩浆中注入的一缕清泉,无济于事,却又令人想要索求更多。
桑玦什么也顾不得,将耳朵贴了过来,轻轻地蹭着她的掌心,发出委屈的呜咽声,说不出的温顺。
冷柔危从狐狸的身上探查到一股紊乱的妖力。
她意识到,它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妖。
有些妖修为太低,是不能化形的。但它们也会像所有妖一样,需要经历几次成长期。灼热的体温,紊乱的妖力,都是妖族成长期的证明。
池水寒凉,它刚才埋进去,应该是想要降一降体温。
小狐狸身上还在湿漉漉地滴水,冷柔危用火热之术先将它身上的绒毛寸寸烘干。
桑玦体温本就灼热,又被烘热的风环绕着,并不好受。他抗拒地甩出一爪,试图显得凶狠一点龇起犬牙,冷柔危扬手,轻而易举地将它的毛爪子握住,来势汹汹的爪子,实则毫无反抗之力。
绵软温热的肉垫按在冷柔危的掌心,像是不着痕迹地烙下了什么,她心尖微微颤动。
“别乱动。”冷柔危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爪子上的绒毛,不觉分了心神,沉溺在它的柔软蓬松之中。她心不在焉道:“不把水分烘干,你病得更重。”
小狐狸呜咽的声音却更委屈了。也不知是它得寸进尺,还是冷柔危主动,等她回过神来时,小狐狸已经被她抱在了怀里。
它银灰色皮毛已经干燥蓬松,油光水亮,完全没了刚才落汤鸡似的狼狈,是一只漂亮的,矜贵的狐狸。
冷柔危白皙修长的五指埋入浓密的绒毛中,顺着它的脊背徐徐地捋到尾巴根,桑玦从那霜雪般的冰凉里,也能清晰地感觉她指尖抚过每一寸,摩擦的阻滞与温柔。
像是有微小的,紊乱的电流,从肌肤相触的地方蔓延开,让他酥软痒麻。
他忍不住仰起头轻哼起来,不住地用耳朵去贴近她,祈求更多。
冷柔危一边抚弄着小狐狸浓厚顺滑的绒毛,一边将自己的霜雪之力徐徐灌入它体内。
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她对人是从未有过这样好的脾气和耐心的,她一向不会顾及旁人的感受和想法。
可她却发觉自己对这只狐狸的耐心出奇得好。它的柔顺可爱,引人想要破坏,却又更想保护。
于是她为它烘干皮毛,给它降温,让它更舒适,甚至连同它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冷柔危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她曾“爱”贺云澜,但她的每一分挖空自己的付出,都是要回报的,她要对等的,甚至要远多于她付出的回报。
对狐狸却不是,一切没有思考,她自然而然地就这样做了。
冷柔危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
小狐狸迷迷糊糊地蹭着冷柔危冰凉的手背,它绒毛拂过肌肤,又轻又软,有些痒。
冷柔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因为它的亲近,春风化雨一般,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或者更严谨地说,她是喜欢的,甚至是贪恋的。
她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
动物与人不同,人需要防备、警觉,要勾心斗角,人是有铠甲,有攻击性的。所以与人相处,要用凶悍的一面。
小狐狸却是简单的,纯粹的,它的绒毛柔软,像一条温柔的河流,容她的指尖游弋其中。她不需要去对抗什么,连贪恋也是理所当然,无需克制回避,因为它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冷柔危看着小狐狸耳朵后那一小片整齐漂亮的短绒,鬼使神差般地低下头,轻轻嗅了嗅。
耳朵是桑玦非常敏感的地方,他耸了耸耳朵,颤巍巍的呜咽像是要哭了一般,翻身又甩出来一爪。
桑玦已经有力气了许多,冷柔危依然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控制在掌心,她被他这副想反抗却无能为力的反应取悦,轻笑一声,故意揉了揉他缎子似的耳绒,又借机肆无忌惮地滑下脊背。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克制,随心所欲地揉弄起狐狸柔滑的绒毛,甚至低下头去,埋在他脊背那一大片干燥蓬松的绒毛中。
如此密切的接触令桑玦应接不暇,疾风骤雨般,大肆掠夺他的感官。
缱绻的冷香令人迷醉,他像是被卷入温柔湍流,甘愿沉沦于这近乎失控的欢愉,心中贪念还觉得她给予的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