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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冷柔危是一个骄傲的人,纵是被贺云澜误会,他既然不信,她也不肯再多辩解一句。或许这是冷柔危从小和那个女人的相处中习得的经验,她已习惯在遇到伤害时不发一言,倔强忍受。忍受就是她对峙的方式。
贺云澜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的笃定和决绝让冷柔危觉得自己错了,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在盘问着她:
——是她太过强势,太过自我,才让贺云澜在这样的关口也不肯相信她吗?
——或许她应该像小怜那样,柔和一些。这样贺云澜是不是就更有可能相信她的话呢?
——如果她像小怜一样示弱,贺云澜是不是就会更喜欢她一些呢?
这些想法却又让冷柔危觉得有些荒谬,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有些不像她。
她站在雨里许久,一时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银灰色的“小狼”不知从哪里出现,绕着她脚边走,仰头看着她。
它的皮毛也被雨水淋了个透,一双眼眸清透漆黑,像雨水濯洗过的黑曜石。
——就如同现在,冷柔危在山洞里见到的这副样子一样。
那应该是冷柔危第一次见到“小狼”。
她见它不走,仿佛是通人性一般,便蹲下身,指尖点了点“小狼”鼻尖,语气落寞道:“你也是这样认为吗?”
“小狼”鼻尖蹭了蹭她的指尖,似乎是在摇头。
冷柔危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小狼”嗅了嗅,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伸出舌头舔舐着她的掌心。
温热酥麻的感觉里带着些疼,冷柔危翻过掌心,才发现原来方才和贺云澜动手的时候,她握着霜缚的手太用力,竟然割出了一道伤痕,而她沉浸在贺云澜带给她的钝痛中,都没有感觉到。
伤口被抵了抵,那种被异物入侵的感觉不太好受,麻痒和痛觉将冷柔危拉回神,“小狼”似有所觉地抬头,眼眸中映出她皱眉的影子,它观察着她的神情,又试探地覆上舌尖,这一次它小心翼翼,轻柔了许多。
冷柔危明白过来它在给自己疗伤。
她顿了顿,心脏像是慢慢地浮起,她无法分辨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她看着忙碌的小狼,没有阻止。
治疗完“小狼”蹲坐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冷柔危的掌心果然也感觉不到疼了。
雨帘像是隔开两个世界,在一片静默中,冷柔危感受着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这种感觉像是把她的心脏包裹起来,将贺云澜带给她的钝痛一并隔绝在外。
奇怪,但她并不讨厌。
冷柔危不动,“小狼”也不动,它在等她。
一直淋雨不是办法,更何况这里还有一只小动物。
冷柔危伸出手去,摸了一把被雨水浸透的皮毛,“走吧,我带你擦擦干净。”
她施了术法护身,一人一“狼”走在雨中,却再没有一滴雨落在她们身上。
冷柔危与贺云澜背道而驰,找到一间破庙。她生了火,用术法将身上的水分一一蒸发干。
冷柔危的魔体属性是天生的冰霜水系,驾驭起火热之术来十分蹩脚。
她想要将那“小狼”的皮毛一起蒸发干燥时,它显然十分不适应,不停地抖落自己身上的水珠,想要挣脱她向火堆靠拢。
冷柔危看清了它的意图,顿时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藐视,她一把穿过它前肢的腋下,把它捉起来,强迫它与自己对视,“不许跑。”
“小狼”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有些心虚地别开头,却又像是气不过,两只耳朵耸了耸,甩了她一脸的水。
冷柔危轻笑着退了退,也不恼,打量着这个没良心的“小狼”道:“你要是用火烤,几时能干?”
“小狼”果然不动了,乖乖任她施为,只是看起来气还是没消的样子,不肯回过头看她。
冷柔危有心报复,指尖有意无意地搓过它耳尖那一搓漂亮的绒毛。
“小狼”甩了甩头,打了个激灵,连续几次之后,它就知道冷柔危是故意的了,顿时龇起牙作势要咬,冷柔危也不躲,它那尖利的齿真正碰到冷柔危的指尖时,比起噬咬,更像是一个玩闹般的吻。
冷柔危笑出了声,“小狼”却反倒无所适从了,害羞似的,干脆眼一闭,任她摆弄了。
见它如此乖顺,冷柔危也不再逗它,将它好好吹干,放在了地下。
它反倒意犹未尽似的,左顾右盼,迟疑地看了冷柔危一眼。
冷柔危盘腿坐在破石像下的稻草垫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小狼”扬起头,很骄傲似的,又把头别到一边。
冷柔危伸出手去一把把它捞在身边,“这边稻草靠着舒服。”
她合上眼,散漫地将手搭在它的脊背上,指尖埋在干燥柔软的绒毛中。她能感觉到“小狼”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但她不为所动,任由自己如此行为。
“小狼”没有再做不满的反抗,它的脑袋轻轻靠在冷柔危的大腿边,破庙外雨下了一夜。
——现在,冷柔危又和这只“小狼”相遇,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