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的头颅,登顶剑尊之位,是他传奇一生的开端,最终穿胸贯入冷柔危胸口,是她性命的结束。
他是为剑而来的。
冷柔危了然勾唇,有玩味,有审度。
或许上一世他也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无所贪图。
只是她出于“爱”心甘情愿地给了他所有,才掩饰了一切。
她越来越好奇,贺云澜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玄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扰动她心海。
杀贺云澜,绝不能太过容易。
她要夺他曾经所有,看他傲骨尽折,唯有把她所经历的百倍奉还,让他在绝望中凌迟而死,才算痛快。
*
“铮——”刀剑相抵,贺云澜和桑玦逼近彼此,谁也不落下风。
“贺大哥,反正你也不受殿下待见,不如趁早放弃吧。咱们两个早些收工,怎么样?”桑玦意气扬眉。
贺云澜冷道:“你这么为她卖命,也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把刀。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她些许怜悯和在乎?别做梦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唇角轻扯,似讥诮,似苦笑,又似有同情。
桑玦将他神色尽收眼底,他目光锐利,不动声色道:“你似乎很了解她?”
贺云澜近几日因为桑玦受了不少窝囊气,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自己赢回了点什么。
他故意没有回应,趁着桑玦分神时剑气狠狠地轰开他。桑玦将刀抵在石壁上,频频后退。
贺云澜这暧昧不明的态度让桑玦莫名有股火气,他提刀迎面砸过去,令人牙酸的金属磨砺声中,火花迸溅。
两人在沉默中隐隐较劲争锋,越打越凶,好似温度过于灼热,濒临爆.炸的星辰。
绝命峰的山道不断地塌陷,山石被刀气和剑气劈碎滚落,两人越战越高。
不知打了多少个回合,体力和耐力都快要到极限。
一切的打斗都是只凭意志机械地进行,桑玦和贺云澜就像在生死关头对峙的秃鹫,牢牢地盯着彼此的失误,就看谁先熬不住。
“你本不该如此的。”贺云澜竭力压着快要紊乱的气息道,“你在斗兽场中连斩十兽,走在任何地方都不是凡物。何必屈居于一个女人手里?”
不知哪一句话惹怒了桑玦,似是蹭然冒上的火气,他笑了声,“原来你是这样想。”
峰顶的雨雾在刺骨的罡风下变成霜雪,桑玦任由它们携着熟悉的温度,凝在眉间。
周围的世界仿佛不复存在,只有他和他的霜雪,以及他要摧毁的目标。
贺云澜皱起眉,只见桑玦忽然刀气暴涨,势头骤然凌厉,大开大合地和他的剑气对撞一处。
如此浩然的力量让贺云澜有些承受不住,应接不暇。
桑玦的话和锋利的刀风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退?像齐昀一样,早早回家,多好?”
“不退,就是想争,想争,”他轻慢道,“你就不能又什么都想要,又觉得委屈。”
“轰隆——”
桑玦的话震耳欲聋,贺云澜似是猛然被戳中痛脚,滚滚天雷中,两人被彼此的刀剑之气重重弹开。
闪电划破夜色,亮如白昼的那一瞬间里,桑玦和贺云澜都清楚地看到了彼此衣衫被血迹染透,支着刀剑半跪在地的狼狈模样,拉风箱一样的喘息此起彼伏。
隆隆不绝的惊雷仿佛决战的鼓点,这场鏖战已近尾声,胜负就在几个瞬息之间,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贺云澜瞥了一眼天,此时天将破晓,夜色将尽,他面上隐有焦色。
最后一声惊雷平息时,绝命峰上骤然涌起风旋,桑玦飞速向贺云澜卷去,其势摧枯拉朽。
贺云澜也铆足了全身的功力,以血祭剑,携着一道剑意狠狠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