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好奇,她的控制与报复,他的偏执和义无反顾,会将这段关系推到何处。
冷柔危暂时将这些搁置,在案边写了一封请命书。
追杀魔兽一事她势必要接手。上一世她调遣的是二长老手里的部下,追查时就有诸多疑点,现在想来,他的人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如今多了冷景宸这档子事,她不用猜都知道,冷戈不会轻易让冷景宸接下这个擂。
但涉及少主之争,这是绝非寻常手段能平息的事,冷戈一定要在明面上拿出些真材实料来安抚她,才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她把二长老在泽芳大会的失误和冷景宸这两件事一起摆出来,就能趁势把赢面放大。
冷柔危冷静地计算好一切,将信笺送去摩罗殿,才在桑玦身侧坐下,开始修刀。
撕开他染血的衣衫,狰狞的伤口犹如谷地的裂痕,斜斜地从腹部贯到肋骨,露出白森森的骨端。
这伤的确太深了,兵器的切口之外还有撕裂的痕迹——有他自己所为,也有和奚珑交手时所伤。
冷柔危原本觉得他伤势成迷,刚才还神采奕奕地剑挑敌手,转眼又忽然昏倒。
现在看来倒像是全凭一口气强撑。
可见,这一次是真可怜。
冷柔危师从时惊鲲,他是医道双修的大能,术法高深似海,冷柔危对医术虽不感兴趣,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有所通。
桑玦体内的魔藤已经生长出细小的触角,密密地交织起来,网住了伤口,止住了血。
它除了能控制人之外,亦有疗伤的功效。
冷柔危用术法将伤口周围的血清理了大概,撕开披帛,给桑玦包扎伤口。
他的伤口很长,需要沿着斜行的开口,将披帛绕到肩背后,环着包扎。
不知道在伤口上环过第几次的时候,桑玦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冷柔危。
少年肩背宽阔,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身上的盎然生气似乎也随着他一同醒来,随时会向外扩张领地。
如此近的距离,冷柔危两只手臂在他腰背环出的空间一下子显得狭小。
面对这种隐约的侵略性,退一分,冷柔危的领地就少一分。
所以她不退。
“醒了?”冷柔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从容地将他后背的披帛拉到腰底。
就在她随着放下披帛的长度倾身时,猝不及防被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冷柔危怔了怔。
这种感觉很陌生。
贺云澜对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如果那也算“情”的话。
他最亲昵的举动,就是为她拂去衣衫的风雪,披上狐裘。
她从未有过忽然坠落到一片温暖中,被包裹起来的感觉。
不,更确切地说,是包围。
这种意料之外再次让她的秩序受到了冒犯。
“啪”——
这一巴掌将桑玦扇得偏过头去,冷柔危居高临下地道:“你在干什么?”
她声音冷淡无波,所有的愠怒都宣泄在毫不留情的那一巴掌里。
桑玦揽她入怀的力气很大,但并没有扣得很紧。
反倒是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虚虚架着,一切的动作完全是模仿冷柔危。
所以冷柔危轻而易举就挣脱了。
冰霜在周围隐隐约约蔓延,桑玦的肌肤上也泛着寒气,他回过头来,不见生气,反皱起眉,奇怪道:“你不是想要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