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绪因身负皇命,上元节一过便又收拾行囊回了边关,期间都未曾回过沈府一次,自是不知沈家内的一地鸡毛。
沈渡军自沈绪去了徐府便着了急,几次派人上门试探都被徐老太爷的人给打了回来,偏偏高桃溪目不见睫,一直在沈渡军耳边念叨着“沈绪是白眼狼”、“不如我们的纪儿”、“徐家也真是的,专门跟您作对”之类的言语。
起初沈渡军只是不耐,直至高桃溪不知死活的提出让他给沈纪在朝中谋官职,便将在徐府吃的闭门羹的火气都撒在了高桃溪身上。就连一向被放纵的游手好闲的沈纪,都被沈渡军好一顿训斥后锁在了府中研读学问。
而沈绪回到边关不过三月,晋州便传了山匪作乱的消息。据晋州知府的折子所言,聚众的山匪足有七八千之多,烧杀抢掠祸害了不少村镇。知府亦曾带当地驻守的兵卒前去围剿,却因不熟悉地形而伤亡惨重,只能八百里加急上书,请求皇帝派兵镇压。
晋州地处西北,却是西北通往边关的要塞,自是引起君云逸的重视。可不巧的是半月前君云逸才对军队将领进行了调整,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将领前往。就在君云逸为此头疼之际,木家家主木恒主动请命。
君云逸忌惮木家乃是朝野尽知,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驳了木恒的请命时,他却大手一挥,命其即刻点兵出发。
有了皇帝的旨意,木恒当即领了虎符,点足一万兵卒夜以继日的赶赴晋州。木恒虽已上了年纪,可宝刀未老,不过一月便将山匪尽数剿灭班师回朝。
就在众人为之欢庆的时候却有人发现,随着木恒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他身后的军队变得越来越庞大起来。这一变故引起群臣非议,君云逸当即派出探子前去查探。只是这一去人再没回来,只有带着“私采矿脉,屯兵造反”讯息的信鸽孤身返回。
斩杀了朝廷派出的探子后木恒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祸心,打着“妖后祸国,为江山社稷计清君侧”的旗号一路杀向京城。
即便沿路州府快速反击,可到底事发突然应对不及,竟让木恒一路杀到了京城邻城。君云逸迅速下令调兵在京城郊区以逸待劳,最终与梅大将军、沈绪、陆康所率军队前后夹击将其彻底围剿,至此列鼎而食的木家彻底凋败。
虽说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可直到木恒、木起等一众木家子弟被擒,君云逸与沈落颜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这日沈落颜正与沈落颖一道绣着一副芙蓉锦鲤图,豆蔻便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道:“娘娘,建章宫来人传召您过去。”
自那日太后与沈落颜姐妹交锋吃了亏后便在建章宫闭门不出,对沈落颜更是有着几分避忌。故而沈落颖一听便皱起了眉,道:“她这个时候找长姐你做什么?长姐,你不能去。”
沈落颜面色平静的放下针线,道:“木家倾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找我过去也不过是为了此事。”
沈落颖捏紧了手中的细针,道:“那长姐你更不能去了。皇上忙于为木家之事收尾脱不开身,她若是想伤你怎么办?”
沈落颜蹙眉思量片刻后道:“她到底还是太后,既有传召我便不能不去。至于别的,我带着湘月前去应当没事。”
沈落颖依旧觉得不安,道:“可是……”
“你放心吧,湘月功夫不差,等闲人伤不到我的,除非她想跟我同归于尽,可她那么惜命,才舍不得呢。”沈落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看向豆蔻道,“替本宫更衣吧。”
沈落颖见状便知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皱着眉目送沈落颜往建章宫而去,自己则是依着她的嘱咐往重华宫去照看几个孩子。
木家本是武将之家,可到了太后这一代却没几个子弟出色,全赖太后与其兄长木恒,才使得木家勉强维持着家族辉煌。如今木家被君云逸查办,太后身为木家女自然是要闹的,所以沈落颜对太后的传召并不意外,只是来了才发现到底还是自己想错了。
沈落颜踏进建章宫正殿,便见太后身着绛紫色金凤蜀锦宫装端坐在主位上。不过几年没见太后如云的鬓发早已斑白,眼角额上也满是皱纹,浑浊的眼底满是疲惫却不见一丝悲恸。
沈落颜将殿内环视一圈不见一个伺候的宫人,就连莲稚都不在不由皱眉,却还是依着规矩见礼道:“儿臣参见太后。”
太后沉着脸打量着风华依旧的沈落颜,冷笑道:“起来吧,如今你又何必在哀家面前这般惺惺作态。”
沈落颜仿佛没听见太后的讽刺一般依言起身,因太后没道赐座她便垂眸站在一旁,道:“不知太后今日传召可是有何吩咐?”
太后沉着脸,冷声道:“哀家能有什么吩咐?皇后本领通天,蛊惑的皇帝与哀家离心,甚至断了我木家根基,下一步是不是便要让皇帝杀了哀家啊。”
沈落颜浅笑道:“太后娘娘降罪儿臣本不该辩驳,只是这罪名实在太大了,儿臣实不敢认。木家被查抄全因木恒起兵谋反,与儿臣无关。至于皇上为何不愿与太后亲近,太后当真不知吗?不过太后娘娘放心,皇上仁孝,无论您做了什么,皇上都会安养您终老的。”
听着沈落颜依样画葫芦的对着自己一通暗讽,太后竟是面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