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马车回到巷子时已近黄昏,冷风穿巷而过卷起阵阵落叶。
沈姮掀了车帘,看见喜云站起来小跑着上前,神色焦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喜云扶着沈姮下了马车,一瞥看见车厢中的男人后止住了声音,看向沈姮几分欲言又止。
“回去说”,沈姮抬手摸了摸喜云头顶,下了车后朝着马车里坐着的人道:“周大哥,就送到这里吧。”
“好,保重。”
目送着马车走远,沈姮轻轻叹息,转身走回了铺子里。
方才在马车之中,沈姮出于关心问了问他之后的打算。
周骏勉强扯出笑,眼神中深情而又坚定:“等尘埃落定,带她回家。”
“她想去的地方很多,我会替她看大漠孤烟,看万里浪涌。”
交谈的最后,周骏释怀了许多:“沈姑娘,我和阿窈多谢你。”
自此一别,江湖不见。
沈姮最讨厌的便是离别,幼时长兄随叔父离京当差,沈姮撒泼了许久也郁闷伤心了许久。其实说起来和周骏与刘知妄相处的时日并不长,可沈姮总觉得自己同他们认识了好久一般。也许是因为钦佩刘知妄的勇敢,欣赏周骏的情深,沈姮是真的发自内心为他们二人难过。
一闭上眼,能想起她还是钟百合时候的身影,纤弱而又文气,自己的记忆之中她总是清疏柔婉。
当日求自己留下她时的卑微弱小。
虽然沈姮能感受到她的坚韧,却从未将她与明媚活泼相联系过。
可在周骏的描述里,沈姮仿若看到了那个肆意娇俏的少女,在江南的春意里张扬明媚地生长。
可,从此这世间再无刘知妄,而周骏也浪迹在天涯某处。
喜云见沈姮一直闷闷不乐,一边递了瓣橘子给她,一边担忧地问:“小姐今日去了哪里,怎么闷闷不乐?”
沈姮摇摇头拒绝了递到唇边的橘子,清澈漂亮的眼眸中夹杂着浅浅迷茫:“喜云你说为何有情人为何不能在一起?”
喜云又怎知道,老实地摇摇头,将橘子扔进了自己嘴里,甜滋滋的。
“喜云也不知道,不过,小姐不是和魏大人成亲了吗。”
沈姮扯了扯嘴角,笑着问:“为何这般说?”
喜云擦了擦嘴,理所当然地道:“小姐心悦魏大人,魏大人也是十里红妆迎娶了小姐,这不就是有情人吗。”
马车外还有李叔,沈姮忙将手指放在嘴唇前,娇蛮地瞪了眼她:“小声点!”
又干巴巴补充了句:“谁心悦他了。”
喜云狡黠地眨了眨眼:“小姐向来敢作敢当,怎还不承认!”
“哪有!”
听到这话,喜云顿时来了精神,将手中剩下的橘子囫囵吞入口中,掰着手指头娓娓道来:“前年春时,桃花宴之上,有宫人妄议魏大人凶残,小姐举出了事实替他说话,且教育了他好一顿,就差重新回到私塾学习孔孟之礼了。”
沈姮抬手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我只是说了事实,那件事的确不是他的错。”
喜云一听这话顿时笑开了,摇着头:“可小姐你啊,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
沈姮见她笑,顿时也没了脾气不自觉跟着她一起笑。
干脆撑着脸,睨着她:“一件事不算,还有呢。”
喜云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摆,直了第二根手指:“这第二件事嘛,我说了小姐你可莫要掐我!”
喜云凑到沈姮跟前,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沈姮睨着她,可到底也是好奇,终究点了点头。
“小姐书房之中,第二架子左边一排最边上,放着的可是魏大人的文章。”
沈姮瞬间瞪大了眼睛,面上带着点点薄红,立马伸手拎起喜云耳朵:“好你个喜云,竟敢打探我!”
“疼疼疼,小姐你怎能出尔反尔,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沈姮交叠着手臂,有几分心虚地抬高了音量:“那是他中举时所写的文章,我不过觉得可阅可读,因而誊抄来而已。”
喜云揉着耳朵,凑到沈姮面前,盯得她愈发心虚时喜云才笑嘻嘻道:“小姐原来藏了不止那几篇呀,原来还有这一篇。”
沈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哎呀,是我记错了,我整理时看到的是第一个架子,里边放着的是魏大人几年间所写的几篇策论,原来小姐还收藏了别的啊。”
看着这丫头一副鬼精灵的样子,沈姮真是被气笑了,顿时有那么一丝丝后悔带着这丫头一起上课。
不待沈姮兴师问罪,喜云连忙掰直了第三根手指:“这第三件事是今年,当日魏大人于孙将军怒气之下救下小姐,小姐虽嘴上不说,可那几日小姐整日发呆时不时傻笑,就像……就像思春一般!”
沈姮恼羞成怒瞪了眼喜云,气呼呼夺走喜云手中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