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她等不起。
王希蕴咬咬牙,以首叩地:“弟子知错,弟子愿领任何责罚,只求楼主能给弟子一次机会。”
从特意安排人接应到不多不少的三日罚期,她不信洛槐单单只为了惩戒她。
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室内久久安静,久到王希蕴脖子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才终于听见洛槐一步一步从上方走来,停在他身前。
洛槐淡然而平静的声音居高临下:“任何责罚?”
“是。”额前触碰地面的那一块皮肤已经没有知觉,她的头却更低,做出恭顺乖觉的模样。
“你很想参与考核?”
“是。”王希蕴心中燃起点点希望,洛槐这样问,是不是代表他有松动了?
可没想到片刻的沉默后,洛槐还是无比坚定地回道:“不。”
“楼中规矩已明,我不多罚,但也不会宽宥。”
这下没等王希蕴再恳求,他便唤人进来将王希蕴带去静室。
王希蕴被人拽着胳膊猛然站起,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腿发麻,心里却对洛槐的回答不甚意外。
这才是洛槐嘛。
而那两句多余的提问也让她无比确定,洛槐果然有别的目的。
她渐渐冷静下来,一瘸一拐地往静室而去,心里开始思考如何借着洛槐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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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处。
陈玉戈的消息还是没有传来,时遇身披军甲,即将离京。
皇帝看向他眼神复杂,他的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侍从队伍,而时遇那边只有一人一马,远远看去,渺小如烟尘。
“西疆苦寒,你要好好保重身子。”
翻来覆去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或许是因为不上心,连嘱咐也说得干巴巴,没有一点新意。
时遇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一如先前接下皇帝旨意那般。
皇帝沉默了片刻,隐在宽袍大袖下的右手微微抽动,好像欲拍拍他的肩,明明齐弈年不在,他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
父子俩相顾无言,时遇心里一声嗤笑,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恭敬垂首:“时候不早了,儿臣要出发了。”
“嗯,路上当心。”
时遇转身时刻意放慢了动作,目光在送别队伍中游移,却没有看到那人。
是在忙吗?
时遇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拽缰绳,将心里那点失落按下。
无妨,反正他也不会真的离开。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摆驾养心殿”的尖细声。
一步、两步……时遇在心中默数。
“护驾!有刺客!”
数到十时,那道尖细的声音再度响起,布满了恐惧慌张,比先前要刺耳许多许多。
时遇唇角微勾,转身看向那群人。
四五位黑衣刺客平空出现,各个手中持剑直往皇帝轿辇而去,侍从队伍此刻没了规矩,四散奔逃,骚乱成一片,城门驻守的禁军率先动作,冲上前去捕杀,却被慌乱的人群所阻,寸步难行。
眼见那群刺客离皇帝轿辇越来越近,或许下一刻泛着寒光的长剑就要穿透皇帝,在场所有人脑中都一片空白。
刺客从四面而来,皇帝无处可逃,吓得瘫软在辇上动弹不得。
时遇搭起弓箭却冷冷看着,直到最后一刻才松开箭羽,利箭带着破空声响直直从皇帝耳畔擦过,瞬间穿透了皇帝前方那名刺客的胸膛。
皇帝趁此机会往前一扑,躲开其余的攻击。
很快,余下的刺客皆在时遇箭下丧失了战斗能力。
还活着的刺客被禁卫军押下去,时遇来到皇帝身前,在那个被他一箭贯穿的刺客身上翻了翻,果然在其耳后找到了一块小小印记。
“父皇可无事?”他割下那只耳,将其呈到皇帝面前,“父皇,这刺客身上也有和除夕那夜刺客一样的标志!”
皇帝惊魂未定,此刻看到那只血淋淋的耳朵一阵反胃,差点呕出来。
“父皇!您没事吧!”时遇一阵焦急,就要冲上前去查看。
眼见那只耳朵离皇帝越来越近,胡旺北赶忙一甩拂尘将时遇拦下,赔笑道:“六殿下心系皇上,还是先请太医来看看吧?”
“胡公公说的是。”时遇如梦初醒,感激地看了一眼胡旺北,迅速往宫内而去。
眼见着时遇的身影渐远,皇帝才渐渐平复下心跳,他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吩咐:“回养心殿。”
胡旺北看向城门不远处那匹优哉游哉的马,小心发问:“那六殿下呢?”
“也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