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遇刺,大监不在宫中守卫,反倒私自离宫和出逃嫔妃混迹在一处,大监,看来当年给你净身的刀子匠手艺欠缺啊。”
林朝朝站在废墟之上,一身青衫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先是扫了瑾宣一眼,接着那张嘴像是淬了毒一样,狠狠扎老太监的心。
被贴脸开大的瑾宣什么心态没人知道,反正子姜是差点左脚拌右脚原地摔倒,她不着痕迹地稳了稳步伐,看向林朝朝的眼神充满了敬服。
啊呀,好歹是皇帝的从小到大的伴读太监,北离国最位高权重的大太监,这样直接会不会不太好?
子姜忍不住偷偷去瞧瑾宣的脸色。
发现果然黑了一瞬间,但大监还是那个大监,脸上的笑消失了,但还是端着大太监的架子,甚至还客客气气地称了一声“郡主”。
不愧是能当兼笔大太监的人,这心理素质强得一批。
“天启有难,大监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一点治国心术都没学到,实在让本郡主失望。”
林朝朝挥了挥袖子,是真的有点无语,一个太监,一个已经做到了太监最高地位的人,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权利和地位是谁给的呢?
一个太监一生的荣辱都系于皇帝一身,本该是最忠实皇帝的,怎么敢胆大包天地扶持下一任帝王?
想做明朝的九千岁吗?
难怪会选择萧羽这个疯子,感情只有他会没脑子到自刃手足和宗室,等萧家人被萧羽杀到差不多了,宗室力量薄弱,可不就是要仰仗宦官嘛。
蠢。
林朝朝很怀疑萧羽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浆糊,就这君主□□的水平,真是国子监出来的皇子吗?
“瑾宣在陛下身边学了什么,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紫衣蟒袍的大监抬头看着上方的林朝朝,皱着眉,幽幽地说道,“宣妃娘娘乃皇子生母,有何罪过也不是你一个外姓郡主有资格评说的。”
“或许?”
林朝朝突然笑了,她歪了歪头,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但很快就变成了冷意。
因为从她身后,有一道剑光穿透血月,划成半月之形,向瑾宣猛地劈来!
这剑光出现的那一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瑾宣瞬间明白了出剑的是何人,他运掌对上剑光,一阵寒意自掌心炸开。
剑光消失之后,同样一身紫衣蟒袍的瑾仙公公手里握着一柄冒着霜气的剑,剑锋所指之处瞬间凝结!
或者应该说,风雪剑——沈静舟。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是你杀了瑾玉。”
瑾仙公公那双丹凤眼里说不清的妩媚,面如冠玉,两鬓霜白,倒有几分仙气。
只是此时收中霜剑挥舞,一道道寒气像是飞舞的雪花,翩翩而至,却带着无限的杀机。
瑾宣好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一掌拍散了那些雪花,道:“是我。瑾玉他太固执了,怪不得我。”
雪花纷纷,瑾仙公公长剑一挥,眸中杀机四现:“五大监本该只忠于明德帝。你杀了瑾玉,害了瑾威,我必须杀了你。”
“那就各凭本事吧。”
瑾宣双手张开,真气萦绕。
寒气飞散,霜气纵横,客栈的门窗、横梁、以及拦腰折断的屋顶都染上了一层白霜,林朝朝忍不住用力地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二人似乎不打算在这里决斗,不约而同地战到远处。
林朝朝一手拉着衣裳,看向了下面的易文君和洛青阳。
浑厚的剑气向她劈斩而来,洛青阳如同护主的忠仆一般站在了易文君的面前,手里提着的九歌剑一挥而下,划出一道凄凉剑意。
血月当空,子姜手里的摇铃响起阵阵轻音,断断续续、悠悠长长,好似将死之人口中最后也没说完的话语。
一身黑衣的苏昌河动了,他如同一只敏捷的大蝙蝠,眨眼之间就到了林朝朝跟前,双掌同出,黑气翻涌!
剑气顷刻就被打散了,化作激荡的风刮过,吹起了苏昌河的披风。
一双无神的眼就这么显露在人前。
“药人。”
洛青阳长剑在手,看清苏昌河之后神情一肃,已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林朝朝一撩衣袍,绸缎般的墨发在风中狂舞,她坐在了那高高翘起的屋顶一角之上,轻轻说了一个字:“杀。”
摇铃狂动,苏昌河飞身而下,掌心鬼气弥漫!
一掌推出,打在了九歌的剑身之上。
这柄名动天下的九歌之剑颤抖了两下,洛青阳身子一顿,整个人跃至了空中,双手高高举起长剑,冲着端坐高楼的林朝朝猛地劈了下去。
只要杀了操控药人的人,那么无主的药人便不足为惧。洛青阳已经深受重伤,白天问剑的伤和神游玄境的反噬并没有得到修养,加上为了给易文君压制毒性耗费真气,他现在连一套完整的九歌剑舞都打不出来。
和不怕死伤的药人硬拖只能被耗死,洛青阳只能速战速决。
手中铃铛轻摇,发出悠长的清音。林朝朝依旧端坐在月亮之间,一身衣衫宛如云彩翻涌。
苏昌河一拳推出,挡住了洛青阳的劈斩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