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上早就退了人,鸦雀无声。只偶尔有夜风刮过,吹得外面所剩无几的树叶轻轻作响。
窗子半掩着,清透的月光悄悄洒在地板上。
徐听雾枕着胳膊躺斜躺在床边,眼虽闭着,脑中清醒得很。
明明她白日陪着阿姜逛了几条街,到了晚上却不觉得乏累。
她轻“啧”一声,然后翻身换个姿势。
就这样翻来覆去几遍,也没能入睡。心中烦躁,她刚想坐起,门外却传来轻飘飘的敲门声。
只一下,就像是扔了块小石子碰撞在木门上,发出一瞬间突兀的声音,随即又消失。
徐听雾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睁开眼睛没动。
然后又是一声。
她翻身坐起,还没来得及披上衣裳,又是一声。
鬼鬼祟祟,又让她觉得急不可待,会是谁?
她系好衣带拉门,刚开约一尺宽,只感觉一股阻力在她对面将门往反方向拉。
是门外的人。
徐听雾往前伸头,眯眼看走廊上的黑影,比她高出一大截,几乎融进这黑夜中。
“有事?”
对面咳了一下,答:“是”。
看他样子,要谈的也不是寻常事,徐听雾想了想,邀他进门也不合适。
这次她轻而易举的打开半扇门,走了出去,随即在身后顺手一关。
她说:“出去谈吧。”
对面应了一声。
两人从走廊尽头的窗子跳下去,停在街道上。
此时街上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任何活物了。头顶上原本亮着的红色小灯笼,此时也因灯油燃尽灭了多盏。
徐听雾打一个哈欠,躺在床上不觉困,这一出门又觉得疲乏想休息。
她问对面的人:“什么事这么晚才能说?”
她想起晚饭时他匆匆赶回的模样,又说:“跟你这几日忙的事情有关吧。”
百里庚没想瞒她,点头说“是”。
不告诉阿姜,反倒来找她。这事倒是有趣。
百里庚接着说:“今日是阿姜的生辰,我为她准备了生辰礼。”
徐听雾一怔,反问:“今日?”
如今这个时辰恐怕已经过了子时,那便是拜月节当天了。百里姜的生辰日竟然是拜月节当天?
百里庚肯定的说:“对,拜月节,就是今日。”
她直接问:“所以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恋人之间不就是这样,一人为另一人在重大节日时准备惊喜,自然需要有人助攻。
徐听雾已经自动认领了这差事。
百里庚看她答应的如此顺利,欣喜的示意她靠近细说。两人蹲在路边低声细语的聊了许久,终于敲定下来。
徐听雾站起身来,一手扶腰,另一只手拍拍百里庚的的肩膀,看似不太走心的夸赞道:“百里兄,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挺……用心。”
她的本意也是想夸百里庚用心良苦,毕竟百里庚准备的这个生辰礼,没有一两日可办不成,他定筹谋了许久,打算替阿姜完成心愿。
可又突然想起刚认识时,也是在这凤城,在这个客栈,他对阿姜的不满溢于言表,两人讲话也是夹枪带棒,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如今真是“物是人非”。
百里庚轻声一笑,算是应了她的夸奖。
徐听雾心中好奇,立马趁机问:“你们两个人究竟是如何确定——”
红色灯光随风一下下晃动着,她正抬着眼看百里庚,话还没说完,只见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人停顿住,越过她朝前看去。
她心头一惊,停了话头,也立马转身。
那边是另一个街口处,风更大些,空中的灯笼几乎全灭,看起来比他们这里更暗,甚至带了丝冷寂。皎皎月光将灯笼影映在地上,深夜里,那边仿佛是另一个天地。
徐听雾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青色长袍,玉身长立,宽大的衣袖在迎风飘动,身后的长发肆意飞舞。
他的脸藏在夜色中,朝着他们这边。
距离他们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徐听雾一眼认出。
她忽地想起前日收到的传信,是问她在哪里。她没多想,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于是直接告知。
没想到他竟来了。
似是因为被两人看到,他也只停留片刻就往他们所处之处走来。
身后的百里庚迟疑说:“这不是七里大哥,怎么在这?”
百里庚的确还不知道祁黎的身份,徐听雾也没想他们还能再见。之前怕被误会两人的关系,是因为不方便说明,如今再隐瞒仿佛多此一举了。
“弟子见过师祖。”
隔着几步远,徐听雾已躬身行礼。
祁黎步伐顿住,看着对面男子的讶异神色,敛眸,又看向徐听雾问:“这么晚了在商议何事?”
百里庚还未从徐听雾那声“师祖”中反应过来,徐听雾已率先接话:“只是一些小事,怕打扰客栈中旁人休息。”
祁黎轻轻的点下头,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刚到此处的景象:少女仰头说话,男子带着笑意听,她的身影都被他笼罩住,好似挨得极近。
便是这样一回想,已让他心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