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挂在枝头之上,夜风扬起浓郁的花香,与青年蓝色的道袍,他在花树下抬头,密不透风的花枝罩在头顶,数不清的红色布条随风飞舞。
顺滑的黑丝与黄色衣裙纠缠在一起,少女轻声落地,浅笑着看他。
“左与安,你晚上又不睡。”
少女笑着靠近,一尺距离后停住脚步抬头看他:“来看我呀。”
面对少女的步步接近,青年毫无波澜,微微低头看她:“我来清理落花。”
少女低头一看,果然他右手中握着一把扫帚。她轻哼一声,转身走到树下,嘟囔道:“你师父不在了,怎么你还来,明明可以安排其他人。”
还说不是来看她,哪有观主亲自打扫的道理。
她抬手施法,遍地的残花在她手下缓缓飞起,逐渐聚成一个小堆,然后她惋惜的叹气:“我哪能保佑他们感情顺遂,整天花倒是没少落。”
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所求是虚妄,所得亦无实。”
“左与安!”她转头瞪他,“不许这样说,心诚则灵,上苍会保佑他们。”
都说凡人贪婪成性,左与安偏偏与旁人不同,无欲无求,看什么都一个表情,窝在道观里只会关门锁门扫地,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若是有地方能让我拜拜就好,保佑我早日成人。”少女天真的合起手掌来,闭眼虔诚的祈祷。
其实她能去道观,可左与安不许她离开这里。
她一直不理解,于是有一次趁夜跑去殿中,却被左与安的师父发现,清阳震惊之余,施法要抓她,左与安正好出现救下她。
后来的几天,左与安都没再出现在花树下,再见他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很多。偷听到他的其他师兄弟说,左与安惹怒清阳被他用拂尘狠打一顿,又罚他跪在殿前整整三日。
他们不知道,她心知肚明,再不敢随意乱跑。
“左与安,你就没什么想要的吗?”
许完愿,她转身看他,青年相貌不凡,正静静望着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黝黑的眸子倒映着月光,她好像看见了其中身穿黄色衣裙的自己。
左与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心中不悦,迈着步子靠近他,“你......”刚开口,身体的异样让她惊讶低头,才发现身躯已渐渐透明,她有些泄气:“左与安,我又要睡了,你等我。”
她又转过身去朝着花树走去,瘦弱的身体在月光下逐渐融进树里,消失在青年的黑眸中。
“好。”青年答了一声,举着扫帚开始扫又被夜风吹乱的落花。
静谧的深夜中,耀眼的月光洒在柔软的地面,青年坐在繁荣的花树下,倚在树干上闭上了双眼。沉睡中的红衣女子嘴角也勾起笑来。
画面忽地一转,少女已经成熟许多,秀丽的脸庞不再稚嫩。她许久没见左与安,听人说他去了寄城,因顾忌之前的事她不敢随意离开这里,不过今天听说左道长回来了。如今左与安,人人敬仰,时常被人请去寄城,于是两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少。
又是深夜,她利索的翻墙,熟练的朝着左与安的房间走去。房间内燃着灯,看起来昏黄温暖,她推门进去,刚迈进去一步,只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出去。”
她不解,也不听话,探着头朝床边看去,昏暗的灯光之下,青年坐在床边露着半边肌理分明的臂膀,侧着脸,神情略有不悦。
纵然是妖也明白男女有别,她连忙转过身去,回想方才他肩上的纱布,反应过来才问:“你受伤了?”
“......怎么是你?”
听到问话,她有些委屈:“你从不让我离开,我们好几日不见面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烛火摇动,青年似乎叹了一声气:“过来吧。”
她立马开心起来,转身走近,问他:“你跟人打架了?”
左与安已经束好道袍,他摇摇头。
少女站他面前不乐意的说:“但你受伤了,你别瞒我。”
青年静默,她立马领会到意思,只要他不愿答的,就是这副模样,她见惯了。
“下次你能不能带着我去?”她蹲下身子,抬头看他。
他的脸隐在烛光下,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于是说明缘由:“若是有人欺负你,我还能帮忙。”她可是妖,是一只大妖,单单亮出身份就能把人吓个半死,不过左与安在,她不敢。
“不行!”青年才愿意转头看她,结果开口便是一句斥责。
少女的眼眶渐渐红了,从没见过他这样疾言厉色,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委屈。
青年手指微动,又低下头去不敢看她,许久他问:“结香,若让你一辈子留在道观中,你愿不愿意......”
“当然!”话音刚落就得了答案,少女的情绪去的极快,“只要你也在。”亮亮晶晶的眸子染了暖色,柔柔的看他,左与安只看了一眼便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