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死,想起古渡的老本营万傀窟,里面有着无法计数的尸傀棺椁……
“他本就该死。他杀人无数,手段残忍,遇上炼尸失败、毫无进展时会屠戮地界内的村庄,老人妇孺幼子均不放过。微佹宗万傀窟地界内的凡人都是生活在地狱。一宗三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动微佹,而家族势力又太单薄,无能向微佹举刀。”
海秋荻看着他拳紧的双手、鲜红如血般发狠的红眸,轻声道:“一宗三门不动微佹,那是天衡布局。
微佹下辖的村民也有好好生活的,只是古渡制下的地方残暴血腥。
修仙修魔者命长,而凡人如韭菜,割了一茬长一批。他们才活多久?三十、四十年是常态,五十年已经知天命,六十七十古来稀,八九十岁已经是人瑞。”
“主人……舟芹没想到您会说出这样的话。”舟芹哑声说完,直接跪在地,握拳向海秋荻磕首。
海秋荻轻笑了声:“人性复杂。曾经为人,你有体会的。”
舟芹头也不抬,依然磕在地上道:“我知道,当初若非一时心善,就不会落得被活杀炼尸的地步。主人,仆不想解除契约,仆想追随您。”
海秋荻听他一再降低自身的尊严,缓声道:“所以,你同意放弃向古渡报仇的打算?”她转手把碧水荷放回缸内,边道边看碧水荷舒展的状态。
“仆请求主人以您的名义向宗门、天下,说明古渡的情况,逼清宁宗以除魔卫道之名除掉古渡魔人。”舟芹这才抬头,向海秋荻恳请道。
海秋荻用不执点了点碧水荷不依不饶的根须,令他回了缸底。她转身道:“与你相比,我才觉出以前得我有多笨。不过……你的方法好,但是时间略长,我等不及。
三个月前,我就说过带你下山报仇,我言必有果。
你去收拾一下,我们这就下山。仇,还是亲手报来得痛快。
历而不执,留痕不留迹,乃是我所向之道,而非师父琴隐泓峥那套出世之道。”
舟芹跪在地上转个身,看着那道走出中院的高挑背影,重重地磕了头。他起身时,手腕上缠一抹根须,看向把荷花苞探出缸外的碧水荷,轻声道:“你不怕我的毒素了?”
碧水荷嗖得一下缩回根须,用荷叶卷起一捧水……
“你想要跟着主人就不要得罪我。毕竟我比你更有脑子。”舟芹一句话成功阻止碧水荷泼水的举动,“她应该是去向尚星云告辞,还没走远。如果你想要跟着她就得听我的话,以后我才是老大。”
碧水荷还是把水泼向他,又用根须去缠住舟芹。
来而不往非礼也。舟芹直接渡毒气过去。
碧水荷的根须瞬间泛起黑气,连带整根荷茎都发黑萎缩。
在这危急之刻,一道主仆魂契在中院里一闪而没。
海秋荻轻舒口气,稳定心脏口的毒巫纹。
她眯眸看向尸傀、碧水荷,半响才道:“谁起的头?若非我即时赶回来,你是要毒死他吗?只因为他向你泼水?”
舟芹拂干净弟子服上的水,跪首道:“主人,他一心想要跟着您,就不让仆离开。他又用水泼仆。仆在挣扎中把控不住释放毒液。幸亏您来得及时,救下他。”
海秋荻不由抱胸,扯下唇角。
【难怪你可以从古渡那里活下来。以双魂契来阻止我用傩舞,阻止我解除主仆魂契。高!】
“仆什么仆,以后还是用‘你我’对话。记住,这世上没有存在值得你放下自我。一个生命,一旦丢失自我,就没有他存在的价值。”
“是,主人。”舟芹重重地磕头,在海秋荻的力量下慢慢地站起来,猩红的眸光里熠熠生辉。
海秋荻拍了下白绿色泛黑泽的碧水荷,转身离开中院。她直接来到尚星云的庄头,漫步在到处是木魁的院子,待傀儡人躬身拦在庭前,才道:“星云呢?”
木魁恭敬道:“海遥大人,主人在闭关,不便打扰。这边请稍作休息用些茶点吧。”
“不必了。”海秋荻看向相差无几的山庄,浅浅地笑了下,“缘深缘浅起于因,缘聚缘散结于果。迟早都会忘。她出来后也不必跟她说我来过。”
海秋荻转身离开拂晓真君的山头,又向医傀的地方走去。她舍不得医傀,更舍不得这半坡山头的毒药。
“二师父……”她大声喊道。
“喊什么?你要就拔了去,我还能拦得住你?你不是留了根须、茎块在隔绝玉盒,这能保留很久,待寻到合适的地方种活就是了。”医傀嫌弃地睨她眼,继续躺在斜阳下的摇椅上,享受山风轻抚的静谧时光。
海秋荻站在他旁边,举起不执笛,放在唇边,吹起她自来喜欢的欢快小调。
笛声欢悦,随风打旋,山风若流纱,在两人间轻柔拂过,似做一番告别。
海秋荻向看似睡熟的医傀深深地拱手鞠礼,随后转身离开这片小角落的坡地茅屋。在阴林入口的黑白交界处,她回首看去,药田苍郁映斜阳金辉。
如此安逸,倒也是一番人生所历。
除此外,海秋荻还上乾峰向渊明辞行,又去巽峰见曾经的阿芽,现在早已是一步登高的露荷。
露荷看向海秋荻,弯身向她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