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衷知晓永瑢被弹劾一事,便也直言道:“下官正是去向皇上弹劾蒋攸铦。”
闻言,永瑢神情激动,焦急道:“范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还须从长计议,不如我们……”永瑢凑到范衷耳旁轻声说着,范衷用力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多谢王爷提醒,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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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随着司礼太监李玉,高声呼喊,早朝正式拉开序幕。文武百官碎步行走,踏上皇宫的上朝正道。皇族成员位居中央,文武百官分列左右两侧。除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别无其它杂音,庄严而又肃穆。然而,大多数官员的嘴角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因为今日有好戏上演。
永瑢行走在百官之中,他的前头是刚被封为亲王,自信满满的大阿哥和几个历经沙场的大臣。
永瑢身形健硕,独特的气场使得他在皇室中显得独树一帜,乾隆一眼便瞧见了他。
今儿个只有几位言微人轻的大臣向乾隆上奏,而所弹劾的内容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琐碎事情。无论是乾隆还是其他的臣子们,都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些琐事上,只是随口几句就草草了事。那些没有眼力见的大臣,到这个时候也该明白,今日并非上奏的好时机。
彼时,朝堂上的氛围顿时变得肃静起来,所有的大臣们都注视着乾隆,等着好戏上演。
大殿气氛透着一丝微妙,过了片刻,乾隆打破了沉寂,看向文官队列的末端,喊道:“蒋攸铦。”
“臣在。”蒋攸铦迅速走出,跪倒在地。
乾隆淡声道:“蒋爱卿,你的折子朕已阅,朕以为所言不虚,可有人却不以为意,打算与蒋大人来场御前辩论。蒋爱卿,你意下如何啊?”
“臣遵命。”
“那行,永瑢。”
“儿臣在。”永瑢出列,下跪道。
乾隆缓缓道来:“理不说不通,今儿就给你们一次辩论的机会。”
“儿臣谢过皇阿玛。”永瑢行了一礼,走到蒋攸铦面前,恭敬道,“蒋大人乃我朝中大臣,请便。”
“微臣岂敢,质亲王身份尊贵,质亲王当先行。”
两人客套几句后,蒋攸铦义正言辞道:“《论语》有云:子罕言利,与命与仁。质亲王乃天璜贵胄,宜修身养性,淡泊名利。”
嘿!拿古代圣贤吓唬爷!谁怕谁!永瑢面不改色回绝道:“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圣人从未反对追求富贵,只要不是不义之财。”
蒋攸铦毫不气馁,立即还击道:“《礼记》有云: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质亲王年轻有为,理应多读圣贤书,如今质亲王经商分心,老臣深感遗憾。”
……
“贫生于不足,不足生于不农,不农则不地著,不地著则离乡轻家,民如鸟兽。”
“平粜各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圣贤范蠡亦极其重视商业。”
……
两位辩士,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旁求博考。朝堂之上火花四射,唾沫横飞。
一时间,满朝文武兴致勃勃,全然忘记君王面前不可失礼的规定,不时为两人的精彩言语鼓掌,乾隆也是笑而不语,毫无插手之意。
永瑢虽在四书五经上颇有造诣,但在蒋攸铦面前,继续之乎者也下去,胜算微乎其微。
所以争论一会儿,永瑢透露出重磅消息:“《大学》有云: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本王在京城共五个厂,伙计约莫六百余人。入厂之前,这些人穷困潦倒,食不果腹。但自从进入我厂,日子滋润不少,衣食无忧,小孩也读得了书,大大改善他们的生活。况且,本王每年还要缴纳九十万两银子的赋税,这些皇阿玛都可以一一核实。
永瑢顿了顿,盯着蒋攸铦,字腔正圆道:“本王问心无愧,毫不畏惧。可有的人却不一样,若自己都有污点,却盯着别人的一言一行,那真是让人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