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马场。
春日,草长莺飞,清风和煦,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马场东北角的马棚里,一匹匹健壮神骏的马儿,或站或卧,神态各异,有闲适吃草粮的,有甩着尾巴踏步的,有和旁边马儿碰撞打闹的……
许念夹杂在其中,正在给自己的黑色马儿梳理毛发,高头大马交掩间,若不仔细查看,很难发现她的身迹。
“城阳候另娶新妇,还是客居在自家的表妹,城阳候夫人和儿子这才失踪一年,他就迫不及待的娶了新妇,真是!啧啧!”小太监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嘴撇去一边。
城阳候便是凌益,孤城一战之后,他倒是平步青云了。
往昔,凌益被人提及,也只是霍将军的妹夫,霍君华的夫君。现如今,也成了这京中的一号人物,摇身一变,获封侯爵。
“谁说不是呢?不过,城阳候夫人也是性子刚烈,直接带着儿子跟城阳候和离了!”旁边略胖的太监附和着,两人站在墙根边,头挨靠在一处,他压低声音说:“听说,是城阳候的表妹淳于氏故意爬床,这才上位的。”
“啊?真的假的?淳于一族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家里女儿这么不要脸面!”小太监脑袋四下转转,“城阳候也是夫凭妻贵,一朝得势,就休妻另娶,这种人,啧啧!”
“这种事,能传的有鼻子有眼儿,八成是真的。嘿,这女人为了上位,爬床可不就是最直接有效的一招。男人嘛,有了权势,送上门的女人,不收白不收!嘿嘿!”
“真是看不出来啊!我远远见过一次现在的城阳候夫人,比之霍将军的妹妹,那可是差远了!真不知城阳候怎么想的?”
“别说了,凌世子来了!”胖太监忙抬肘推了小太监一把,俩人慌忙站好,脸上挂上殷切的笑容。
“咳!”
许念翻身上马,两人齐齐回头,像两只吓傻的鹌鹑般,眼睛圆睁,脸都白了,齐齐跪下,哆嗦道:“韩世子赎罪!”
“下次嚼舌根,找个没人的地儿!”
看着许念打马离开,毫不迟疑的背影,小太监抬起眼皮,偷偷去看,她早已跑远,嘴巴张合,不可置信的小声秃噜着,“这,这就完了?”
“娘嘞,这次幸亏是碰到韩世子,否则,你我少不了一顿掌嘴。”胖太监一边擦汗,一边摇晃着拍胸起身,心下一阵后怕。
“韩世子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想到人还挺好。”小太监看向许念,颇有种迷弟看偶像的意思。
“呵呵!那是你没见过韩世子杀人,手起刀落,眼都不带眨的。在这宫中,永延宫的宫人,是最规矩不过的。”
永延宫是许念现在居住的宫殿。
“韩世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城府手段,当真厉害!”
“嘿!”
马场上,许念骑在疾驰的马背上,正在搭弓射箭,左眼微眯,满弓放箭。
咻——
破空声划过,一道利箭朝箭靶飞射而去,铛的一声,正中靶心,白色箭尾的羽毛微微震颤。
“好箭法!”身后哒哒的马蹄声中,传来一声男子的高声赞喝。
许念回头看去,来人十一二岁的模样,剑眉星目,身形挺拔,骑在奔驰的马背上,颇有少年将军的肆意风发。
没错,这人便是凌不疑。
“阿圻。”声音似暮鼓敲击,煞是低稳好听。
冷冷的瞥了一眼,许念收回目光,一甩马鞭,将凌不疑甩在马后。
马儿撒开蹄子奔跑,突然,一声吃痛的嘶鸣,黑马扬起前蹄,许念骑在马背上,背部几乎与地面平行,幸亏她一手死死抓住了马缰,这才没被甩下马去。
马背上的箭袋掉落,马儿落地后疯了一般向前冲去,毫无方向感,它跑的极为急躁颠簸,像是故意要将许念从马背上甩一下一般。
“手给我!”凌不疑打马追了上来,一只手伸在空中,他一脸焦急关切的朝许念急喝道,努力将自己身下的马儿朝许念靠拢。
许念左脚已经脱开马镫,双手死死拽着马缰,她压低身子,紧紧的贴在马背上,对于凌不疑伸出的手,心底不触动是不可能的,可她将凌益视为敌人,理所当然的,对于敌人的儿子,她不会接受他的好意和帮助。
当凌不疑的马儿靠近许念时,她伸出左手,凌不疑努力将自己的手伸向许念,唇角微微翘起,又很快的落了下去。
许念没有去握凌不疑伸出来的手,而是自他马背上的箭袋中利落抽出一根箭矢,反手丝毫不迟疑的,深深扎入马脖子,一下又一下,箭矢抽出,鲜血飚射而出。
马儿凄厉的嘶鸣挣扎,一滴血珠甩溅在她眼角处,她微微撇过头,却没避开,马儿鼻端喷出的气息渐渐粗重,在它力竭之际,许念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卸掉这股冲击力。
“阿圻,你没事吧?”凌不疑飞身下马,朝许念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