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幼子午睡着了凉。
本是小病,按理说一副药下去就应当好了。没想到这孩子的情况却愈来愈严重,看遍医师也无用,如今已经卧床不起,油米不进。
周歆要来八字掐指细算。
老道士虽然没传授多少符咒,占卜看相之术却是倾囊相授。她凭此在现世混出些名堂,至少捉鬼失败不得不骗人时也能将人虎得一愣一愣的。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沈家这孩子是个至阴命格,极易招惹邪祟,按理说活不长久,却是个长寿命!
既然命不该绝,就代表此事可以管。
但她的水平有限,自不敢逞强斗勇,便打听了些细节,想再掂量一番。
“沈夫人,稚子在夜里的情况可比白日更严重?”
“并无差异。”
不惧阳光,那就不是鬼怪作乱。稚子年幼,也不可能是妖邪蓄意报复。
那还有什么东西,作祟祸乱的手段是夺人精气,致人卧床不起生命垂危为主?
她继续问:“那平日里照顾稚子时,可发现什么异常?”
沈夫人回忆一瞬,道:“倒也没什么异常,就是每次靠近檀奴的床榻时,会感觉有些冷,有时还会觉得被什么东西拂过脸颊,触感凉凉的,还会有些痒。”
听起来像食气灵。
这东西向来欺软怕硬,周歆遇到过两次,都是一亮出桃木剑就被吓跑了。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生意。
正好缺钱,不做白不做!
她捻了捻手指,朝人递过去一个眼神。沈夫人立刻掏出钱袋塞了过来。
掂了掂重量,她问道:“沈夫人家里可有朱砂与糯米?”
沈夫人连忙应道:“有的有的!”
“贫道去取一样东西,沈夫人稍等,我与你一同回去。”
周歆回房取出新刻的桃木剑别在后腰。
朝南衣的玄铁七星剑断了,灵鹤真人本欲重新打造一把,但她没同意。
玄铁剑锋利,伤人也伤己,她没有朝南衣的身手,拿着也是无用,便坚持要用雷击木刻桃木剑。
灵鹤真人没说什么,只在她刻成时拿走桃木剑,亲自加了层法印。
取完剑,周歆去静室拜见灵鹤真人,得到准允后才跟着沈夫人去了她家。
甫一进院,她便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端着药碗自正屋走出,二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对方的脸色瞬间黑过沈夫人的印堂。
原本柔和的神色也瞬间冷淡下来,宛若覆上一层冰霜,语气一如既往地冲,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他冷冷道:“凌云君来此作甚?”
沈夫人讶异一瞬,“原来道长与四郎君认识?”
沈既白硬邦邦地抢答:“不认识!”
说完,他端着药碗往左一拐,进了正屋左侧的耳室。
奇怪。
这正屋黑气冲天,连沈夫人都被黑气环绕,他进进出出为何没沾染上黑气?
周歆压下心中的疑惑,让沈夫人去准备糯米,朱砂与一碗井水,自行进了正屋。
屋内南北两侧皆有窗,北窗下摆着一方罗汉榻,榻上躺着一名七八岁左右的稚子,面无血色,气丝虚弱。
他的上方悬浮着一团黑气,颇有黑云压城之势!
周歆抬手抓向黑气,气团凝聚不散,触感有如蚕丝,冰凉丝滑。
心道,果然是食气灵。
这东西贯会趁虚而入,专吸伤病之人的精气!
“凌云君怎会来此?”沈既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周歆反唇相讥:“沈少卿不是不认识朝某么?”
对方静默一瞬,道:“沈某奉劝凌云君莫要打檀奴的主意。否则,休怪沈某不客气。”
“倘若我偏不呢?”周歆回过头看他,挑衅一笑。
“朝南衣!”
他刚喊出口,走到他身后的沈夫人便打了一下他的头,教训道:“好好说话,喊什么!这么凶如何讨得到新妇!”
沈既白:“……”
周歆翻了个白眼。
这人冷心冷肺,不孤寡终身就不错了,还讨新妇?
做梦!
沈夫人端着红木托盘走进来,和蔼地跟她解释:“道长勿怪,四郎君心系檀奴,难免关心则乱。”
“无妨。”
周歆自袖中掏出一张符纸,夹在两指之间,默念治病灵符咒,符纸瞬间自燃。
她将符纸塞进盛着井水的陶碗中,端着陶碗坐在榻边,扶起稚子,捏着他的下颌将符水灌了进去。
一碗水下肚,稚子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沈夫人大喜,将托盘放置一边,趴在榻边唤着他的名字:“檀儿,檀儿!”
可转瞬之间,那抹红润尽退,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