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院门口浓绿的树荫下,柳如青和华潜两个人静静地听着沈渊的话。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很轻,但心中却波澜泛涌,难以自控!就这几句话之间,他们已经听出了沈渊的抱负……或者对于忠心于朝廷的朝臣来说,也可以叫做不臣之心! 在这大明天下,有的所谓忠义之士,拿朝廷和皇族当做神仙一样供奉。有的心怀反叛之意的奸贼,将朝廷当做仇人一样,非要杀之而后快。可是沈渊却和这两种人都截然不同,他既对朝廷缺乏敬畏之心,同时好像也不打算取而代之。反而像是要拿起教鞭来,把朝廷和皇室当做儿子一般教训! 你不老老实实听我的,你不走正道儿我特么就揍你!这叫什么路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一时之间这俩人面面相觑,看这意思他俩人的神情中既有一丝尴尬,同时还有几分好笑。他们好像是第一次接触到沈渊的内心,在恍然大悟之余却又有些如释重负……说实话,两个人的心情也很复杂。而这时就听院落里的沈渊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快的就和整个大明官场撕破了脸,就是因为我动了某些人的饭碗。”“如今的江南是全天下一等富庶之地,这大片鱼米之乡既可以养活无数人口,同时它提供的财富也养肥了数之不尽的官员。”“可是在商税方面,被朝廷收上去的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那么这些钱都到哪儿去了?”“这些财富逐渐汇聚在大商人的手里,让他们越来越有底气,也越来越有地位。当这些商人抱成团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诉求。”“为他们发声的官员将会越来越多,直到凝聚成一派,慢慢地掌控大明天下的局势。”“这是将来的事,而现在这些财富正在被京师里的官僚阶层贪婪地吸取着,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所以我从占据广东市舶司开始,就已经和他们势不两立了,”只见沈渊笑着对小七爷说道:“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早晚会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当他们发现,我并不打算把从市舶司得到的银钱吐出来一分一毫给他们的时候,这些人立刻会毫不犹豫的向我动手。”“而当两个人相互间生出敌意的时候……”就见沈渊说到这里,他站在小七爷的身边,拍了拍坐在藤椅上的小七爷的肩膀,笑着说道:“按照我的经验,你应该先给他一拳,来他个先声夺人,好歹也能打对方个出其不意!”“最起码也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要不然我还等着他先出手对付我不成?”沈渊语重心长的对小七爷说道:“真正等他们凝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的和我作对,到那个时候哪怕我有一点小小的动作,都会被他们无限放大,诬蔑诋毁,大肆攻击!”“到那个时候我别说换掉整个广东官场了,就算是想干掉一个县令都没那么容易了知道不?”“所以你就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赶紧下手,先给自己捞到尽量多的好处,对不对?”此时小七爷肚子里的气也消了七八分,他皱着眉头向着沈渊说道:“但是这样一来,可能引发他们更快速度地汇聚到一起,向你发难!”“现在你把广东做成了一锅夹生饭,表面上换上了自己的人做官,但实际上却是立足不稳。”“想要在广东站稳脚跟,军队、钱粮、政坛这三个条件都要稳稳地立足才行,可是你现在还一条腿都没站住!”小七爷拧着眉毛说道:“所以你现在就选择跟他们撕破脸,这真的没问题吗?”“撕就撕吧!”就见沈渊笑了笑说道:“我虽然还没做好准备,可他们不也是一样?”“我的动作越快他们就越没有底气,我越是有掀桌子的架势,他们越要按住桌子不让我掀……”“所以现在来说,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他们把我定性为反贼,可是那又能如何?”“就凭我‘沈渊’两个字,就凭我过往的战绩,没有二十万朝廷大军进逼广东,他们敢跟我正面作对?”“他们调集这些官军和粮草辎重需要多久?一旦我的火枪部队扼守梅岭天险,他们有多大的把握能冲进广东?”“现在万历天子还对我寄予厚望,实际上与我为敌的不过是那些朝臣而已。以他们的德性肯定是先试探,而不是先动手,他们没那个胆子!”“所以现在你越软他们就越算计你,你越老实他们反而越说你有不臣之心。”“可是当我真正摆开架势,要跟他们正面冲突的时候,他们反倒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能承担惹恼我的代价!”沈渊说到这里,向着小七爷笑了笑道:“这就像两个流氓打架,不管你心里虚不虚,终归你得摆出不要命的架势,对方才会怕了你。”等沈渊说完这一番话以后,他退开了两步,示意让小七爷自己去分析,而这时的小七爷也若有所思地愣了一阵。良久之后,小七爷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虽然你这套说法混蛋得很,但对朝臣心理的分析倒是不错,这帮家伙从来都是欺软怕硬。”“既然如此,你就随便闹去吧,那我也不管了!”小七爷想都不想地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扔下了一句话。“我得赶紧给你这个混蛋操办军队,前些日子已经招收了三千兵员,加上咱们原本的两千兵,现在已经有五千人了。”“这些兵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经过层层筛选留下的,火枪和装备你自己安排人去搞,我负责给你把人带出来……真特么不省心!”“得嘞!您受累!”沈渊也知道小七爷被自己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