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找个人少的地方站着吧……沈渊他们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招手叫他们。 这个正在一边喊沈兄一边招手的家伙,相貌倒是很熟,正是查楼上那仨山东学生……眼看着他们仨人正乐得眉飞色舞,坐在一片临街的茶摊上。 所谓茶摊,其实就是一个炉子,几张矮桌还有几个小板凳儿,即便是这样也都坐满了人。 等到沈渊他们过去,那三个山东学子便让他旁边的同乡帮忙腾出了几个座位,让沈渊他们四位坐下,风倾野和秦玉虎这些家丁身份就只好站着了。 这下终于有地方呆了,沈渊觉得这里也不错,大碗茶也正合他的胃口,于是也抱着膝盖,眉开眼笑的跟他们几个人寒暄。 这三位仁兄也知道,沈渊的名字要是叫出来,只怕是会引起一帮人侧目而视,于是只是叫沈少爷沈兄,却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等到他们聊起天儿沈渊才发现,这片小茶摊儿里各地的学生都有,在那儿说得倒挺开心。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就听他们聊呗,学生们在一起,说得自然是科考之类的话题。 这边沈涣和柳如青他们一边儿喝茶,一边儿也听得直乐。华潜少爷却是很少坐这样的小板凳,觉得自己把腿分开也不是,伸直了也不是,感觉颇有些别扭地直笑。 这时的沈渊又和那个山东学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正在听旁边一个人讲着有关科场的趣事。 只见这个人眉飞色舞地说道:“自古以来童谣都是最准的,你就听着吧,有时候都吓死你!” “知道不?正统戊辰科会试后,当时的京师就盛传童谣说:莫问知不知,状元是彭时。” “结果呢?一发榜,彭时彭文宪果真中了状元!后来人家彭时不到三年,还就进了内阁。” “然后天顺年的癸未科又传了童谣说:‘不因科场烧,那得状元焦?’然后焦芳就得了状元!厉害吧?” 一听这话,大家就知道这人是个极为迷信的家伙,大家也都跟着笑不去说他,对他所说的话也没怎么当真。 在这之后,又见一个学子也跟着笑道:“科场着火有什么可稀奇的?我是从两广来的,去年秋闱,你们知道两广科场出什么事了吗?” 大家听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果然带着广东一带的乡音,又见他眉飞色舞说得煞有其事,于是就有人催他赶紧往下讲。 就见这个广东学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开试第二天就大雨不止,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儿,心说只要别湿了卷子就行,然后水就越来越深……” “结果到了下午……号舍漂起来了!” “啊?”听到这话,大家都一起跟着笑,沈渊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想来南方的号舍肯定不像京师这里,是用砖石砌的,估计都是竹木做成的。就连考到一半,房子飘起来这种事儿居然都有,这也真太有意思了。 而这时旁边还有不怕事儿大的,听到这里笑着说道:“那要是房子顺着水流飘走,这位仁兄你岂不得一边儿趟水一边跑着答卷?” 听到这话,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随即就见沈渊这一桌上,也有一个学生笑着说道:“说到有意思的事儿,我这边也有一个。” “我家里的县学中有一个老学童,年逾六十胡子都白了,也没考上个童生。” “然后,到了县学上学的时候,他生怕白胡子招人耻笑,于是用镊子一根一根往下拔,一边拔还一边儿发狠道:‘你不让我出头,我也不让你出头!’” “当时……”本来大家都已经笑了出来,就见这个人接着说道:“这个老学童考童子试时为了怕自己太过显眼,于是也跟他县学的少年同窗一样,把头梳了个双发髻……” 听到这里,大家已经是乐不可支! 因为学童都是十来岁小孩的打扮,一个老头儿梳了个双发髻站在里头,这场面确实是有点滑稽。 只见这个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在这之后,这场童子试上居然有人打架,差不多是县里的学童全都上了场。” “本来打架时没有那个老学童的份儿,可是县尊大人说,参与打架的定然都是不懂事的蒙童,于是把所有梳双髻的一律打了四十板子……” 还没等他讲完,已经有人忍不住把茶水喷了出去,随即周围的这些人就是一通哄堂大笑! 这帮人你讲一段异闻,我讲一段趣事,时间到也过得飞快,眼看着就到了午时。 …… 这时有人听到金榜那边似乎是有了动静,于是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向远处观看。 片刻之后,就听得正阳门上接连三声炮响……发榜了! 这就要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