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深处的夜晚,风凄露寒,哪里有营地的地毯暖和。
小灼乖乖噤声,心里却在默默算计。
相柳生性多疑,冷面无情,即便证实了身份,也不会全然信她。
更何况她真实身份还是神族贵女,两人之间不一定还有什么故事。
中间变故实在太多。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你们派上用场了。”
小灼嘀咕一声,从兜里拿出那颗漆黑的核桃,一只通身莹绿的小飞虫从中轻旋而出。
“去吧。”
那蛊虫便真颤颤微微朝相柳而去。
相柳此刻正在榻上闭目养神,身端体直,不愧是军中典范。
然而,那蛊虫绕着相柳打了个圈,却迟迟不敢靠近,下一秒便“咻”一下抖着翅膀回到小灼手里。
“你在干什么?”
小灼吓得手脚一哆嗦,那黑漆漆的核桃掉到地毯上,隐藏在小灼的衣服下面。
相柳睁着眼睛看她,语气不耐:“再不安分,可就没这客客气气的待遇了。”
小灼悻悻一笑:“不敢不敢,大人您休息。”
她小心摸索,将那核桃捏在手里,心里暗骂:没用的东西!
相柳没再理她,小灼沉郁地看着窗外半圆的月亮,心绪浮沉,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不见相柳身影。
兵士练兵的声音传入耳中,朝气蓬勃,响亮有力,小灼的懒觉也睡不下去。
从早上到下午,小灼发现没有人理自己,她手脚蜷缩在地上,身体都要麻木了。
“有没有人!来人啊!我要喝水!水水水……”
小灼大着胆子嚎叫几嗓子,终于有人过来。
那妖怯生生地,看过来的眼神却并没有敌意,反而带着好奇。
小灼也纳闷,这营地里的妖怎么个个都长得眉清目秀。
相柳虽未露真容,但光看眉峰与唇形,就能想象面具下的容颜必然不俗。
完全和凶神恶煞沾不上边。
她不知道的是,南荣的妖有两种,一种生在斗兽场,一种养在贵人院。此刻她眼前的是养在贵人院里乖顺温良的鲛人。
阿珠一出生便为奴,但主家温和,父母爱护,除了身份低贱些,少受磋磨,因此对人神并不完全怨恨。
小灼脸上堆着笑,把对方递过来的水饮尽。
“这位哥哥怎么称呼?我姓秦,叫我小秦就行!”
阿珠好奇地打量她,并没有说话。
小灼:“可以麻烦你扶我起来吗?躺太久了脑袋晕。”
阿珠照做,让她靠着茶几一角,甚至还给她找了个软垫。
小灼舒适地抻了抻脖子,又问:“可以帮我把脚上的绳子送一下吗?勒得生疼,你放心,我手还捆着,不会跑的!”
阿珠沉默摇头。
“那给我吃点东西呢?我闻到了,你们吃什么给我来一份就行,我不挑嘴。”
阿珠思考几秒,摇头:“军师不让。”
“你会说话?”小灼眼睛一亮,“你叫什么名字?”
“阿珠。”
“阿珠,相柳让你来照看我吗?”
阿珠迟疑点头。
相柳说的是:看着她,别死了。
小灼不知道,这一刻甚至还宽心地把相柳的危险系数降低了些。
她循循善诱道:“相柳又不在,你悄悄给我吃两口,他不会知道的。你别看我现在很狼狈,但我早晚要成为你们妖族的贵宾,个中情况复杂不必多说,到时候我日子好了肯定在大人面前替你多多美言。”
阿珠不为所动。
小灼:“……你叫相柳过来,我亲自跟他说。一口饭而已,大人肯定不是小气的人。”
阿珠却道:“这几日军师都不在,见不到他的。”
小灼诧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那你……”小灼正要细问,却见一位气质温润的大叔进来,极其违和地瞪了自己一眼。
“你跟军师的俘虏有什么好说的,都饭点了就你不在。”
那大叔将阿珠拉起来往外走,走之前连个眼风都没给小灼,嘴里还念道:“以后少跟她说话,咱们妖心思单纯,但军师说过,人心狡诈……”
声音飘远,小灼叹了叹气,算着日子,觉得自己不一定撑得过十五。
半圆月亮逐渐饱满,小灼心脏痛了几天几夜,一次比一次撕心裂肺。
起初,她痛得在地毯上不断翻滚,阿珠进来给她喂了一次水被她打翻,便再也没进来过。
后来,全身如同置入冰川,身体像冰片一样好像稍一用力便要碎裂,小灼也失去了打滚的力气,甚至连痛呼声都变成微不可闻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