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灼跑过去将他扶起来,灵力探进去,竟然像上次一样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寒气。
看着相柳紧闭的双眼,小灼既愧疚又心疼:“上次的伤又严重了吗?”
漆黑的屋里亮起烛灯,屋里有人沉睡不醒,有人一夜无眠。
小灼取冰雪消融化水,又用灵火将冰水烧暖祛寒,将相柳的伤口以及其他带血的地方擦拭干净。
“你这么爱干净的一只妖,肯定不喜欢脏兮兮地睡觉吧。”
她的视线从相柳的苍白的脸上移开,落在被匕首撕开的衣服上。
“可惜清洁术可以把弄脏的地方变干净,却没办法让衣服上的裂缝消失。我有一块上好的胭脂红锦缎可以给你做衣服,只是那艳俗的颜色只怕要遭你嫌弃。”
小灼将他的银发根根抚顺放置好,给他妥善盖好被子,随即轻车熟路地躺到相柳旁边,用上次的方式给相柳化解寒气。
相柳虽有九条命,却毕竟只有一颗心脏。棣华的匕首齐根刺入,伤了他的心脉,又加上体内莫名加重的寒气萦绕,削弱了相柳强大的自愈能力。
小灼持续为相柳输送灵力疗伤,而相柳已经整整沉睡了三天。
“九头妖怪,真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温顺的样子。”小灼看着冰晶镜里的自己,面色憔悴、嘴角苍白,不由愁眉苦笑。
“你近日倒是睡得越来越安稳,可是你也不要太贪睡啊。我都快被你吸干了灵力,还不醒来,我就要变成一具干尸了。”
小灼嘴上抱怨着,还是认命地把灵力往他的心脉上输送。
三天里,小灼反复做的事情就是用灵力给相柳护心脉、暖身体。因为没有其他可借助的药物,小灼又不懂疗伤功法,便只能用以灵力换灵力的方式。这种笨法子,大多是神族取妖兽内丹滋补的时候用。
只是小灼这颗“大补丹”药效也要尽了,好在相柳的状态已经不像前几日那么糟糕。至少从他安静的睡颜来看,这一觉甚至算得上是安逸了。
小灼又躺下,拥紧被子下的自己和相柳,一寸一寸安抚着对方体内暴虐的寒气。
“你是不是故意的?觉得我亏欠你,特意不醒来,要我补偿你是吧?伤成这样还知道记仇!”
小灼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不过还好你是这样安静地躺着,让我既能毫不心虚地靠近你,还能做一些补偿。不然,以你的脾气,恐怕是我冻死在外面都不会让我进来了吧。”
拥紧的力道逐渐有些松弛,萦绕周身的灵力时强时弱,小灼脑袋昏昏沉沉,直到沉重的眼皮再也提不起来。
昏睡前,她还嘱咐着:“等你醒来可千万别把我丢出去……”
背后除了纯粹的体温,再没有任何声息,相柳的眼睛缓缓睁开。
“吸干你又如何?你活该。”
相柳哑声低斥完,静默半响,又把手搭在小灼箍着自己腰身的手上,暗暗给她送了些灵力,让她睡得舒服些。
睡梦里的小灼仍旧紧紧抱着相柳,相柳侧躺着,任由小灼的手搭在要上,闭眼运起疗伤功法。
极地的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偶尔暖阳入室,偶尔风雪拍窗。
相柳收起功法醒来时,小灼依旧未醒。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竟然不知死活地把灵力全输给我。”
小灼自己都忘了,来找相柳之前,她才刚从一场死劫中活过来。虽然醒了,被破坏的经脉却并未全然康复。
一朵通体透明的白莲从相柳手中飞出来,慢慢落入小灼胸口,一点一点化入她的身体,白色光点游走在她破损的血脉经络上,一寸寸修复着裂痕。
如果小灼醒来,便可能认得这白莲。那是传说中长于峭壁上的冰晶白莲,白莲盛开的地方,也是雪域之主的栖息之处。
没有人见过雪域之主,传说却仍然流传着。
小灼睁开眼看到相柳的第一反应是高兴,高兴那个孤傲、不可一世的相柳又回来了。
“你终于醒了。”
“我醒了,你的心上人该失望了。”相柳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神色莫辨。
小灼的笑容一僵,小心问道:“你还生我的气吗?”
“你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你就不怨?”
“我没什么好怨的,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只是做了我想要的选择。”
“留在这里,是你想要的?”相柳丝毫不错地盯着小灼的神色,眼神压着小灼的话,仿佛一旦她撒谎,便要吃了她。
小灼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并不难答,她只是有那么一刻失神地想,相柳想要什么答案。
“我想留,也不想留。”小灼如是说。
相柳歪头:“什么叫想留,又不想留?”
“想留,自然是因为这里简单,无忧无虑,不用担心烦恼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