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市冬季,少有的大晴天。
暖阳透过小区里的大树,洒在有些沉旧的落地玻璃窗上,照进客厅里。
窗前,绿植反射着淡淡的暖光。
今天是除夕,小区一早就有了年味,阳台上挂着腊肉香肠,堡汤的味道窜的整个楼道,都是为了晚上的年夜晚做准备。
可眼下客厅静的很,随着刺耳地凳子划动声,而后是一道方言的女声。
“我tm说过!不结婚,你们啷个不明白?那个想结就去结!”
四川方言抑扬顿挫,这让原本没有气势的句子,显的更有力量。
“兰皎,在这么没大没小的!”
出口的是她的哥哥兰衡。
兰衡是律师,就算是除夕,也是一身西装三件套,正襟坐在沙发上。只是如今的他皱着眉,制止着自己妹妹的出言不逊。
兰皎坐在小凳上气势比兰衡矮了不少,可她还是哽着脖子,冲着兰衡恶狠狠的吼道:“封建大家长!又不是你和陌生人结婚!”
只是兰皎天生长的颇为温和清丽,侧身的阳光照的整个人更加柔和。睫毛微颤,一双眸子如今红彤彤的,反到是要哭的样子,没有一点威慑力。
兰衡知道他这个妹妹的性子,一向又倔又不服气。如果他不是哥哥,指不定现在以经动上手了。
一只白色的猫咪从角落的猫窝里跑了出来,似乎感觉到了空气的僵硬。在兰皎腿边打转,轻轻的蹭着好像是在安慰。
边上的万容芳有些着急,她看着自家女儿以经红了眼圈,也是不舍得的很,只好出口:
“幺女,这婚事是你外婆安排的,小时候见过的,是个不错的孩子。是有点早,但是这事是你外婆定下的,你外婆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说到这,万容芳有些哽咽,她年过半百,年少逝父,中年丧夫,最后只剩这个母亲了。
她做不到忤逆母亲,可也舍不得牺牲自己女儿。关于这件婚事她也是做了十足的了解,可如果女儿不满意怎么说也是孽缘。
说完,她想明白,从茶机带锁的抽屉里,拿出个木刻盒子。里面是一张手帕,摊开看,上面绣着一枝歪歪扭扭的木芙蓉。
兰皎皱着眉,这帕子因该有些年岁了,只是这绣工她不好评价。
“这里是信物,还有联系地址和电话。”说到这,万容芳看向兰皎“妈妈有私心,但周家确实是个可以嫁的好人家……”
但我更希望我的女儿开心。
后面这句万容芳还没说出口,在气头上的兰皎站起来打断,惊的巴适“喵喵”叫了两声。
“好人家?什么叫好人家,外婆让我嫁也就算了。你是我妈!那你晓得周游晨就是个富二代,一天只晓得不务正业!”
天知道兰皎晓得这门娃娃亲后觉得有多荒谬,都21世纪了这事还能发生在她身上。后面她托在京都的朋友打听到了周家这位周游晨,在他们圈子里出名的很,就是个玩咖,女伴不知凡几。
万容芳刚要解释,只见兰皎留下一句“大不了我去京都退婚。”
说完一把抓过木盒子夺门而出。防盗门打开又啪地一声合上。
万容芳张了张唇,最后看向兰衡。
“…妈妈没得这个意思。”
兰衡自然知道,万容芳拿出这个盒子就是让兰皎去退婚的。
他拥住自己母亲,叹了口气:“皎儿只是在气头上,气消了就品出来您的意思。她平时被宠惯了,您也不好过的。”
“可今天除夕,幺女怎么办?她身上钱够不够买票去京都哦,京都冷的很。也不知道衣服厚不厚。”
兰衡捏着太阳穴,很想告诉万容芳,兰皎以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最后还是宽慰道。
“好了,一会我给周家人打个电话,叫人好好照顾一下。这本来就是两小孩的事,看缘分吧。”
“也好。”万容芳只好点头。
兰皎出了小区就打出租车赶往飞机场,她才查到最近的一班是下午6点到8点半的一趟,看着手里的木盒子她叹了口气。
说到这婚事也是离奇,周家的老爷子周为业年轻时到过蜀市支青,结识了她的外婆余先桐。
在支青生活中,余先桐对这个小五岁的周为业多有照顾,两人也算志同道合。后来周老爷子回了京都继承家业,外婆一直在蜀市学习蜀绣。
在十多年前,二人又联系上了。兰皎当时因为生病小住过京都,就住在周家。周老爷子没有孙女,喜欢的很兰皎,还开玩笑让兰皎成为周家人。
原本的一句玩笑话,后面就定下来这娃娃亲。
而今年因为外婆身体出了些问题,家里人一致让人停下蜀绣的事情。人闲下来,就到处琢磨,今天给兰衡介绍个相亲,明天叫表哥谈个女朋友。
快过年了,外婆终于想起了这门娃娃亲,联系过周老爷子后,这事就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