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能爬的其实就是个小山头,上下山铺着石阶,路牌指引清晰,散步似的便登了顶。
路上有青苔,陈文港穿的不是专门的登山鞋,脚下一滑,李红琼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谢谢。”陈文港一怔。
“客气什么,我拉你来的。”
半道上有个月老庙,下山时李红琼带陈文港去参观。
巴掌大的一间庙,朴实的月老像,身上不知谁给披了块红布,庙里连个看管的人都无。
然而据李红琼说相当灵验,是以游艇会建成后都保留着它,至今甚至有会员专门来拜。
院子里的大树上系满深深浅浅的红丝带,新旧痕迹不同,风一吹,沙沙地印证她的话。
李红琼眺望红浪:“你要不要拜拜?”
陈文港莞尔:“我不用了。你呢?”
李红琼道:“我也不用,同舟倒是昨天就来了。他出生的时候,家里给他捐了座庙,搞得他好像有什么情结似的,从小信这些,连每次大考前都要去拜文曲星。"
她又促狭一笑:"就怕月老牵得了线,管不了尖锐湿疹。昨天一起玩的那些人,钱皓你认识吗?就是飞机头那个,我撞见他带着个靓女上山拜月老,前两个月才跟未婚妻订的婚。还有恨不得一个人喝了半座香槟塔那个,季容成,我看他带了一男一女回房间,总不是回去打扑克吧?求姻缘容易,求个干净没病体检报告过得去的……你说会不会太为难月老?”
陈文港嗤地一声笑出来:“霍念生呢?”
李红琼道:“他还好。只不过他未必有传统组建家庭这种观念。”
陈文港没有追问,等她自己往下说。
当然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霍家的一些情况,以及霍念生的身世——
李红琼沉吟:"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金城哪有人不知道?他父亲,当年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一辈子没结婚,换女朋友比换内裤还勤。所以他是非婚生子,最开始知道有他的时候,当时霍老爷子做主,把他认回家门,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再认……"
“结果呢?”
“结果发现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索性也不再认了。是不是够好笑的?你要是跟一个人结婚,可不只是嫁给他本人,还要嫁给他整个家庭。
所以别看外面老是传我们俩怎样,我绝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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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港似乎听出点话外之音。
李红琼又意有所指地说:“这点上,戚同舟其实也不错,家里管得严,人还挺专一的。”
李红琼并不欲大张旗鼓给谁做媒,帮干弟弟说话也是顺口的事。但照她看来————或许怀着对自己人的私心——如果眼前这年轻人认真本分,戚同舟对他的确是更好的选择,父母理解,亲人祝福,家庭关系简单,容易相处。这才是能够踏踏实实谈感情的对象。
保持一份干净是难得的,他不适合一脚踩进泥潭里。
霍念生独自从海上回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日头正烈。
他一走进大厅,远远便看到陈文港弹钢琴。
旋律是《鳟鱼》,郑宝秋、戚同舟和李红琼都在旁边,连俞山丁都跟着围观凑热闹。
才相处一天,他们几个倒是混了个其乐融融。
陈文港水平还达不到演奏级,但也不是像他自谦的“只会一点”。
他胜在外型优越,气质典雅,坐在琴凳上像模像样。三角钢琴摆在一通到顶的玻璃窗下,阳光将他和钢琴镀得熠熠发光,闪烁着钻石半的瑰彩。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那个场景充满跳跃的灵性和韵律,他一个人就是一首古典的十四行诗。
霍念生在远处默默看了一会儿,竟不忍打碎这个画面。
直到郑宝秋招招手:“表哥!你杵在那干什么?”
钢琴声停了。陈文港微微侧过头看他。
霍念生没看他,冲郑宝秋笑:"没想要打扰你们。"
李红琼说:“不打扰。正好他们马上要举行帆船比赛,你来跟我们一起看吧。”
郑宝秋直接上前,扒他钱夹:"同舟要参加呢,来来来,下注了,你也来实际支持一下。"
戚同舟看他的眼神立刻变成碍眼,但夹在中间也不好说什么,悄悄地瞪了霍念生一记。
比赛规则简单,几个喜欢玩帆船年轻人的下海PK,下注只是博个好彩头。
戚同舟水平其实不低,参加过不少正式比赛,如果不是家里心疼训练太苦,可能已走上职业运动员的路子
。连同俞山丁在内,陈文港他们四个自然都押了自己人。
霍念生偏偏特立独行:"都押了赢家,还有什么赚头?不如我压别人,给你们赚。"
郑宝秋嗔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显摆自己有钱还是要当叛徒?”
霍念生露出调侃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