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以此说辞安抚郝昭诸葛亮举倾国之兵来袭,如何肯轻易退兵” 曹爽仍有些犹豫,看得偏将内心骂了一句。 此辈何能谋大事 “将军仔细想想,任城侯已举事,陈群之死亦瞒不过魏王到时将军何去何从” 诸夏侯曹推举东阿侯曹植为新魏王,此等大逆之事,将来魏王如何处置还不甚重要,重要的是邺城此时原本是乱不得的 州郡粮草周转调度,原本全靠这般文官在邺亲力亲为,而今行这般大逆之事,不管诸葛亮退兵是真是假,各州郡的粮草调运不过来却定然无假了 况且若是再往深了想一想,现下大魏有两位魏王,一位在洛阳,虽有兵权,亦亲临战阵,生死未卜;一位在邺城,为诸夏侯曹宗室所拥。 都是魏武的子孙,各地州郡当效忠哪一位 天下间这样大的变动,诸葛亮便是退兵了,难道还不会再打过来一次吗 到时又如何呢 “我当如何” “将军当设酒宴,请郝昭赴宴,席间设伏,缚之而夺兵权”偏将见曹爽的眼神逐渐变了,连忙又加上一句,“将军,早晚降蜀,若是早降,此大功一件,诸葛亮焉能不赏若是晚降,凭郝昭三番五次拒魏延于关下,诸葛亮岂能不记恨” 曹爽摆了摆手。 他听得有些心动,但这还不足够。 光是早降,还不足够为他挣一个富贵前程,他还得想一点别的什么花样。 邺城每日会送来的公文,昨日断了。 今天是第二日。 蜀军三番五次挑衅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动静。 夏日炎炎,不见风动,只闻蝉鸣。 连一旁打扇的宫女都半阖了眼睛,鸦羽一般的睫毛一闪一闪 。 曹叡只看了她几眼,便也觉得有些困倦。 洛阳宫中挖有冰井,此时殿内置了冰炉,他又刚刚沐浴过,正该趁着公文不至,不须费心之事,稍歇一会儿。 曹叡便也这么做了,他靠在凭几上,一手支颐,另一只手翻了翻案上几卷兵书,便丢在一旁。 不知为何,他一闭上眼睛,便觉得心绪不宁起来。 战争该是什么样子 他听说过许多祖父的故事,官渡之战,远征乌桓,于潼关处破马超,与刘备争汉中。 在那些遥远的传说里,战争是曹家争夺天下的手段,绝大多数的战争,都以他祖父的胜利告终。 哪怕极少数的失败,也从来无损这个国家的强大。 曹叡想了一想,他似乎很少将自己当做“魏王”来看待。 许昌的宫中仍然住着一位汉帝,但蜀国不承认他,吴国不看重他,连魏人自己也不认为他是真正的皇帝。 真正的皇帝应当有上阵杀敌,守疆扩土的勇气。 曹叡又想了一想,他是有这样的勇气的。 但他没想到战争会是这样寂静而漫长的东西。 有试探,也有奇袭,但都对彼此的主力无法产生什么影响。 十余万魏军与数量相当的蜀军就这样在微山弘农一线僵持着,从初春到盛夏。 四个月的战争并不算长,但曹叡仍然觉得他的耐心在逐渐被消磨。 他甚至明白了为什么赵孝成王会换下“以勇气闻于诸侯”的廉颇,而代以纸上谈兵的赵括。 他的国家,他的子民,都在沸釜之中煎熬。 他亦如此。 曹叡动了一动,宫女立刻醒了。 “大王可要换一盏新茶” 她嗓音柔媚,眼波婉转,脸上还带了一抹红云。 魏王摇了摇头。 “此何时耶” “酉时三刻,大王” 他只想登上德阳殿最高层去望一望远,以抒胸中郁气。 他的父亲十分喜爱洛阳,因此宫阁楼台修缮得十分精心。 立于高台之上时,可见洛阳千家万户,人间烟火。 此时一轮金乌西下,将整座王城笼罩在一片金红色的恢弘气象之中。 曹叡看得出神时,忽然察觉到身后似是有人。 他已命内侍不必跟上来,而且他也并未听见登梯的脚步声。 年轻英武的魏王一只手抚上了剑柄。 而后缓缓转身。 高台的阴影之中,似是站着一位老人。 数月未见,虽然似